杜子辛回过头,就让人把五百金抬上跟宋德宝先走。然后,他就溜到小姐房里,给东闾珏说道,这找人打点后,一会就要去大牢,小姐如是要去,老奴可以在一边陪着。
东闾珏见大管家当真来叫她去大牢,心里噗噗的乱跳,一时还不知道应还是不应。杜子辛见此道:“小姐,这人可能隔日就要问斩了,他亲娘我都不敢带去的。一怕她昏死在那里,也怕牢头嫌人多。你要不去,这……”
东闾珏犹豫一阵,一咬牙道:“好吧,只是大管家可要一直陪着我,那迎儿是不顶事的,跟我一样没见过什么。”
“那是自然,老奴一步都不离你,你自己遮掩好,进去后老奴走前面就是。只是,这事你可不能让大娘知道了,要不她会骂死我的。要是知道了,大娘会不知怎么责怪老奴的。”
“那我娘还去不去大牢呢?”
“她改日再去,那时我替你遮掩了。”
两人说好后,东闾珏换了一身衣物,披上大氅裹紧,带上迎儿,乘了一顶小轿,跟着大管家就奔大牢而去。
这大牢离县衙不远,就是隔一条街。到了大牢门口,宋德宝正在门口候着。落了轿,杜子辛一点头,两人会意后,宋德宝走前面,杜子辛和东闾珏走后面,迎儿和轿夫都在外面候着。
三人进门往左一拐,不远就来到了死囚牢门口。那牢头高子牛接了杜子辛的银子,头一摆,就放两人进去了,宋德宝就在外面候着。
一个狱卒拿了桐油火把前面带路。东闾珏让大氅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看路的眼睛。饶是如此,这心里还是乱跳不已。这千金小姐,莫说进这大牢,就是在街面上都很少走动过,每一步那真是步步惊心。
这大牢里只有如豆的油灯,一片昏暗,四周黑唆嗦的。灯光一闪烁,就有诡影晃动。还有难闻得说不出的臭味,到处都充斥着可怕气息。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什么无法预知的东西,似乎走得越深就离死亡越近。
走过那些牢笼时,还听到囚犯们的呻呤声,偶尔还有一声抑制不住的嚎叫。那些狱卒倒也听惯了,呵斥一声后就罢了。
走到一间牢舍前,那狱卒踢踢牢门说道:“有人来探监了,快起来。”
只见那牢房一角,一个黑黢黢的身影趴在地上,动弹了几下,有些含混不清的气息声。杜子辛忙摸了点碎银子给狱卒,那狱卒接过后,开了牢门让两人进去,“快点啊,一盏茶的功夫,不要啰嗦。”
东闾珏看着那黑影,心里也不再像刚才一样害怕了。她蹲下身子,细细的瞧那黑黢黢的身影。杜子辛道:“玉喜,玉喜,小姐来看你来了。”
梁玉喜没想到,第一个来看他的人会是小姐,他艰难的动动身子,只是背上都是些棒疮,他也动不了多少,“大管家……小姐真的来了……”
“嗯,是小姐,你看啦。”
梁玉喜努力睁开眼,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蹲在门口那人影,确实是小姐。他用双手努力的撑了撑,除了疼痛,哪里能作出什么来。他徒劳的只有爬在地上。
“小姐,对不住了,我这不能施礼……”
“快别,你这……”东闾珏开了口,只是也不知说什么好。
杜子辛在一边道:“小姐,你有话就说,这没多少功夫的。”
梁玉喜心里不知怎么舒坦了不少,也有点劲了。道:“小姐怎么来了?老爷和大娘可好?”
“嗯……都好。哦,我爹不太好,最近病着了,今天都卧床一天了,一直睡,醒了就说胡话。我娘,她……”她见杜子辛在一边只咳咳的提醒她,就把话吞了回去。“你……你这过堂吃了苦了吧。”
“嗯,没什么,都是些皮肉之苦而已。过几日就好了。”
“我该来时带些药的,你……你放宽心些,我娘说要救你出去呢……”东闾珏不知怎么安慰梁玉喜。
杜子辛一旁插话道:“玉喜啊,我把衙门的人都打听过了,都说你今日骂了县太爷,他可不轻饶你,说不定就要问斩呢……”
梁玉喜闻言摇摇头,大笑道:“哈哈哈,问斩就问斩,我苟且这多日,也想他给个痛快的。”
杜子辛:“府上正在上下给你打点,看能不能通融了。你有什么话要带给老爷和大娘的,你说与我们,我们也好……”
“哦,我正要问,马德贵马叔回府没有啊?”
杜子辛:“赶车的马德贵?这几日没看见他啊?他怎么……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他?”
“马德贵不是老爷叫他到林场去的吗?大管家难道不知道?”
杜子辛:“这我不知道,老爷这几日都糊涂着,他安排的事体也乱着呢,马德贵到林场去过?”
“啊,是的……”梁玉喜一时心乱如麻,这马德贵应早就回府了啊,这府上没见着马德贵,就是说书信也没递到老爷大娘手里了。这马德贵是遇到什么意外?还是有什么居心?按说,梁玉喜不会看错马德贵的,莫不是真有什么意外不成?这个时节,要是有什么意外,那自己就当真误了老爷的大事了。
梁玉喜越想越怕,连身上的疼痛都不记得了。他努力撑起身子道:“小姐,我这身陷大牢,可能命不久也,我有个话说给你听。”
东闾珏听他说到命不久也,一时竟泪珠儿都要下来了。她挪了身子就往梁玉喜靠过去,梁玉喜努力的撑住身子,对小姐耳语起来。
杜子辛也不好跟过去,就竖起耳朵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