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莱尔·菲德尔斯的愤怒已经随着他的回忆而渐渐消失,但回忆过后,当他在过去的功勋与神威中苏醒时,伴随它而来的又是更大的愤怒。
德莱尔经常想起他的弟弟云离野尚在的那些天,他们两个一同谈论政务,一同抵抗魔族。云离野是他的亲弟弟,他的母亲西海夏城的莎珊是门西一族出奇漂亮的长女。她有着凝脂般的光滑皮肤和一头浓黑若蜿蜒长河般的曲发。
“西海夏城一定常会养育出貌美倾城的女子。”当他还是个孩子时,每当看到母亲,他经常这样想,后来到了夏城,他终于亲眼证实了这一点儿,那致使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子终至后来他至今未娶也没有一儿半女。
那时候,他常常独自靠在城壁下在嘴中无望叹息,“爱情这杯苦酒到底会沉迷多少尘世的过客?”他的暴躁自那以后也缓解了许多。
母亲莎珊没有一个女儿,共有三个儿子。
三个人中,德莱尔与云离野长相十分相似,人们都说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他们都有着黑白相间的长发,都有着看起来有些方的长脸,下颚处也都留着至腹的胡须,眼角处都呈扁平的剑形,甚至连着装也时有相同。只是他们的脾气一个云淡风轻般的和蔼,一个熔岩烈焰般的暴躁,他就是暴躁的那一个,关于这一点,与他的小弟飒罗亚的父亲兰穆林有些相似。
古那西亚虽然有过几次父子几代连续传承王位,但从没有世袭传统,那只是能者居之,所有君王全部由天使宫与民意选举产生,更没有长子继承王位的说法。所以他对于云离野的继位只有辅佐,没有丝毫抵触之意,他辅佐云离野,以它独特的暴躁方式。
他有着一双善于发现问题的眼睛,人们都将那称为猎鹰之眼,几乎所有做过坏事的人都会惧怕他。当他发现西斯兰格修蠢蠢欲动欲篡夺王位时,他曾几次劝说云离野要遏制西斯兰格修,但云离野却丝毫不相信他的话语。
他还依稀记得云离野在他耳边说,“哥哥,西斯兰格修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荣誉是他应得的,试想哪一个人为国家如此出生入死呢?”
无论他怎样暴躁地告诉他,他都重复着相同的话,他感到无望,于是他真的愤怒地离开了。但他并没有放弃希望,他来到小弟兰穆林的府地,试图劝说兰穆林与其一同奉劝云离野惩治西斯兰格修,但兰穆林却胆小怕事,一听到这话,他便像触了火的炸弹一样爆开了。
“我可不去,国内有哪个人比西斯兰格修的功勋更大呢,他与飒神一同击败了魔军。”他这样悻悻道。
当时飒罗亚正在场,在他眼里他的侄子总是那么英明,飒罗亚认同了他的建议,而两人对一切无能为力,于是他们远走西海。正因为如此英明的决策,国家才会重回菲德尔斯之手,他到现在仍会捋着胡须自豪不已。
他不仅做出这样英明的决策,而且是个有着崇高威望的灵士,他曾几次从魔族人手中救下云离野,并几次同飒罗亚击败顽固的幕法斯,让飒罗亚荣登帝位。
他曾响应飒罗亚的决策,与同宗族的大臣一同被雷蒙思维德幽闭,想起那件事,他便感到气愤,但现在看来,那是一个令他自豪的忍辱负重,现在,若不是国内无人,他才不会去作为一个大天使,为飒罗亚那小辈奔波劳累,但这也多少能够让他感到自豪,只要能让他自豪,不损失心底的尊严,他便会不知劳苦去做。
当他思想完这一切,他已经怒火冲天,身为天国拥有最高辈分的最大功臣,他现在竟身陷囹圄冰牢,潦倒到只能靠外面那件看似暖和的熊皮袄和单薄的灰袍以及黑丝编织罩衫避寒遮体。
他将永远铭记他来到卡洛斯雪城的那一天,那将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
白雪皑皑,一望无际,披着硬质竖领开襟银袍的卡洛斯灵士伊尔诺带着德莱尔从山脚下的盘山大路向山顶上走,德莱尔披着看起来非常暖和的熊皮熊毛袄,身上没有带任何武器,也没有带任何与他一同来到这里的人,听说那是兰迪尔的要求,他威风凛凛,一身气质毫不失为大天使之职。
“大人,您的胡子可真好看,就像这里的雪。”伊尔诺的身后紧跟着他那引以为傲的五尺蓝睛雪狼豁歌,豁歌的身后跟着一位名叫比森的人,他是豁歌的随身侍从,他是个卡洛斯人,但身上却从没有卡洛斯人的高傲,他穿着暗灰色的裤子和粗布褐色上衣,衣襟很阔,显示他动作的笨拙,他腿短,身材矮小,还不到豁歌的下颚,跟着伊尔诺走路总是三步并两步,他额头突出,相貌也丑陋。伊尔诺鲜少发出言语,但这位比森却时常上前与德莱尔聊上几句,他的话语全部都是溢美之词。
“恕我见识短浅,我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胡子。”他笑滋滋地追上德莱尔说,从他的话语中可以听出,他还是个,至少也是个二十岁未到的年轻人。
德莱尔捻了捻那凛凛寒风中飘扬的长须,对比森不以为然,仅仅五六步,比森便被落下一米左右的距离。德莱尔瞥视着他,比森再次小跑上前,这次德莱尔仿佛取消了抵触之心,他笑了笑,自豪地说:“侍狼的小子,你以为它仅仅是胡须那么简单么?”
“那它还是什么?”比森很会搭话。
“它是古那西亚第一美髯,曾倾倒无数少女,让她们芳心初动、不能自拔。”德莱尔大笑,之后他的脸面突然转为严肃,“它还是杀人的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