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就见陈管家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边跑边喊:“来了来了!”
关员外正在气头上,见他这么冒冒失失,不由得怒从心头起,骂道:“喊什么喊,什么来了?”
陈管家喘口气道:“苏、苏先生来了!”
关员外猛地站起身,急道:“来了!好好好,快请!”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年轻汉子,一边一个,居然架着一个中年男子进屋。那男子口里絮絮叨叨说着:“我已经吃过晚饭了,还是赶紧放我回去吧。不然待会儿山路不好走了……”
关员外向陈管家望了一眼,陈管家小声道:“方才我们没敢说实情,怕苏先生不愿意来,这才撒谎说您请他喝酒!”
关员外恨恨地拿手指点点陈管家,有些无奈。那苏先生被半拖半架,进了屋,眼睛早已在屋里几人脸上扫过,赶忙站直了身子,甩脱身边两人,整整衣衫,果然恢复了博学儒生的气派。华平看见他面孔,脸上虽然有些沧桑,颌下留着胡须,看上去的确是个中年文士,但眉眼之间,却是熟悉至极,不禁长大了嘴,说不出话来。燕玲珑轻轻哼了一声,乜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倒要看看这人耍什么花样。
关员外忙拱手鞠躬,恭敬道:“苏先生莫怪,我其实是有事麻烦你啊!”
苏先生清了清嗓子,道:“有事就是有事嘛,何必说请我喝酒?说吧,到底什么事?”
关员外又把方才对华平二人说的话,对苏先生说了一遍。苏先生听完,皱眉沉思了一阵。关员外道:“苏先生,你看这件事情怎么办?这急切间,我到哪儿弄三千两银子来啊?”
苏先生笑了笑,道:“关员外别急,你先把那封信拿来给我看看!”
关员外忙向那老妇使个眼色,老妇也不再抽泣了,忙从袖中取出一张信纸,交到苏先生手中。苏先生把那封信看了一遍,又凑近烛光端详一阵,最后居然凑到鼻子上闻了闻。
那陈管家在角落,啧啧称奇,小声自语道:“这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居然能用鼻子看信!”
燕玲珑听见他嘀咕,冷笑一声道:“他这是故弄玄虚,装模作样!”
苏先生又道:“可否带我去小姐闺房看看?”
关员外忙领着众人到后院一座小楼,打开闺房的门,只见屋里收拾得很整洁,窗边一张桌案上搁着笔墨纸砚。苏先生打开窗户,朝外看了看,正好能看见花园。他又打开衣柜,看见里面只剩下几件棉袄,应季的衣服则没有几件。
苏先生又道:“这封信是谁最先发现的?”
关员外忙唤道:“小吴,小吴,快过来!”
花园里一个小伙子听见呼唤,忙小跑着进屋,问道:“老爷,什么事?”
苏先生看见这人,便道:“你是吴青山?!我认得你!这封信是你发现的?”
吴青山低着头,有些畏畏缩缩,点头道:“是是,今天下午,我在村口大树下,有个高大汉子把这封信交给我,让我带给老爷。”
苏先生轻声一笑,手捋胡须,道:“关员外,你现在带人去村头塾馆找人吧。这么晚了,关小姐一个人呆着,怕是要害怕了。”
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关员外问:“苏先生你说什么?”
苏先生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绑架,我看是关小姐自己想出来的主意。首先,这镇子就这么大,大家都知根知底,来了陌生人,立马就能知道。要是真像刚才吴青山说的,在村口大树下遇到个陌生人。不说来往的人会遇见,就是我在塾馆里也能会看见。其二,这封信也是假的。这张信纸轻薄坚韧,而且浸染了花香,是花笺纸。这里可没人用得起,想来想去,也就小姐桌案上这些纸是这种花笺了。而且这信上字迹娟秀,根本不是什么粗豪汉子的手笔,我想一定是出自小姐之手。而信中言辞软弱,连几句粗话也不说,况且既不说明交钱的时限、地点,也不说明联系的方式。其三,这么个小镇,平常少有人来,怎么会有歹徒一来,就知道要绑你关员外的女儿?而且一般强盗顶多会索要个几百两银子。也只有关小姐从小娇生惯养,不愁钱花,也就更不知道三千两银子是多大一笔钱。如此信口开河,索要三千两,哪个精明的强盗能干得出来?”
关员外越听反而越是糊涂,道:“可是,小儿为什么要自己绑架自己?”
燕玲珑轻轻一笑,道:“这你可就要问问这位姓吴的小兄弟了!”
“问他?”关员外不解道。
苏先生捋着胡须,哈哈笑道:“既然根本没有什么强盗绑架,那吴青山所说,见到一个高大汉子,交给他这封信,也就是说谎了。因此他一定是知道事情真相的。”
关员外怒气上涌,手指着吴青山,骂道:“你你你,我好心收养你在我家里做工,你居然敢欺骗我们!”
吴青山脸涨得通红,忽然跪倒磕头求道:“老爷息怒,我……我不是有意想要骗您的……”
关员外怒哼一声。苏先生劝道:“好了好了,先不忙责骂,赶紧把小姐接回来吧。我想小姐从小生活优越,那些农人家一定不会去。只有塾馆没人,她好躲藏。那里老鼠蟑螂不少,只怕现在她已经呆不住了。你们赶紧把她接回来,免得又出什么意外!”
关员外醒悟过来,也顾不得别的,赶忙与老妇一起,带着下人,往塾馆而去。屋里转眼间只剩下几人,吴青山还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燕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