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拙叹口气道:“光是本朝以来,蜀中就曾多次爆发动乱。许多人占据剑门关,与朝廷相抗。最近的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就是蜀中唐门纠结三十六洞府,一起反叛。虽然经过几年,终于将这伙人镇压下去,唐门也因此满门被灭。但是蜀地经此动荡,也是民生凋敝,多年都难以恢复。所以,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啊!”
段丽华担忧道:“那我们还要一直往前走吗?”
苏拙笑道:“有我在,你怕什么?如果走得快,咱们明天就能赶到剑门关。之后的路便要好走一些了!”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走了一天。苏拙玄功在身,虽然背负一人,仍然走得很快。一天下来,居然赶了三百里路,让段丽华直呼不可思议。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人又要在山间露宿。山风寒冷,段丽华只得继续钻进苏拙怀里,这才能睡着。
两人如此风餐露宿,赶了四五天,过剑阁,渡长江,终于抵达成都府外。此时段丽华的脚伤也好了,可以自己下地行走。地势平坦,她便放下心来,高呼:“赶了几天险路,心一直悬着。现在总算能松口气啦!”
苏拙手指前面一个村庄,道:“我们先去那里休息一下!”
两人快步走到村口,迎面看见几人披麻戴孝,抬着一副担子,上面躺着一具尸首。苏拙皱了皱眉,拉着段丽华的手,闪到一旁。送葬队伍经过,苏拙忽然瞥见担子上尸体身上的白布被风掀开一角,露出死者的脸。他忽然骇了一惊,原来这张脸呈青灰色,瞪着一对血红的双目,实在诡异至极。
苏拙心中不安,等队伍走过。段丽华忽然指着村里,道:“苏先生你看!”苏拙顺她手指望去,只见村里十户倒有七八户门口都挂着黑白挽联。两人更加吃惊,段丽华道:“难道这里家家都在办丧事?”
苏拙皱眉不语,抬眼正好看见一个中年男子走来。苏拙问道:“这位大哥,请问村里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家家都挂着挽联?”
那人重重咳嗽两声,看了二人一眼,道:“你们从别的地方来的吧?赶紧走吧!这里闹瘟疫了!”
“瘟疫?!”苏拙和段丽华同时惊呼。
那人说了这一句,就走了,看也不看两人一眼。段丽华担忧道:“先生,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
苏拙却摇摇头,道:“这两年都没有发生什么大的疫病和灾害,现在又是寒冷的冬季,正是最不可能发生瘟疫的时候,这里怎么会忽然发生瘟疫呢?”
段丽华道:“天有天灾,人有人祸。突发瘟疫,也是有可能的。咱们还是别在这里久留了!”
苏拙沉吟道:“我刚才看见那个死人的脸了,那人面色青黑,双目通红,这不像是瘟疫的症状啊!小依,你刚才有句话说得对,人有人祸。我想,这件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段丽华道:“先生,莫非你要留下来?可是你那位秀姑娘的婚期可是越来越近了啊!你不怕赶不上吗?”
苏拙道:“反正今天也不早了,再往前走,只怕又要露宿野外。不如就在村里过一夜,明天我们一定启程!”
段丽华知道,苏拙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两人顺着小路进村,走了片刻,看见一间茅草小屋,柴门半掩着,屋里却是黑漆漆的。苏拙停下脚步,喊了两声,也没人应答。旁边一户人家却走出来一个年老妇人,说道:“别喊了!这家人都死光了!”
苏拙心一沉,叹了口气,问道:“老人家,这里什么时候发生瘟疫的?”
老妇许久没人说话,忽然遇到有人愿意跟她说话,自然很兴奋,一扫刚才的颓然,咳嗽着上前道:“三四个月前就开始啦!先是几个人开始生病,接着大家都传染上了!”
苏拙点点头,三四个月前,正是他在金陵查银票案的时候。他又问:“那你们没有请郎中来看吗?”
“怎么没看?”老妇叹息道,“可是村里的郎中自己都死了,别的地方的听说这里闹瘟疫,谁还敢来?三个月前倒是挺说来了个走方的郎中,胆子很大,给大家看病。据说他熬了几锅药,许多得病的人喝了,身体居然好了很多。不过后来,那郎中也走了。估计是知道治不好,自己怕被传染上吧!”
苏拙皱着眉头,道:“难道你们就这么留在这里等死吗?有没有人逃出去求医的?”
老妇凄然一笑,道:“我们这些老骨头,还有几年好活?而且这次瘟疫说来也奇怪,居然先死的是几个青壮小伙子!”
苏拙一怔,沉吟道:“是啊!怎么就这样?”
段丽华也觉奇怪,道:“怎么会是身体结实的小伙子先死了?反倒是年纪大、身体弱的没死吗?哎呦,老奶奶,对不住,我可没有对您无礼的意思。”
老妇看见这么乖巧的女孩儿,也不生气,道:“嗨,你说的也没什么不对。”
苏拙又问:“老人家,最初发病的时候,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老妇想了想,道:“你问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那个郎中好像也问过这个问题。有几个小伙子说,三个月前的一天,许多人在地里干活。忽然从树林里跑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这个人跑到近前,就死了。后来几个小伙子不忍心看他暴尸荒野,就把他给埋在了那片树林边。之后,那几个埋人的小伙子便相继病倒了。”
苏拙越听,脸色越发阴沉。老妇说完,他随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