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拙心里一沉,仔细一看,果然就是曹礼义的身子挂在房梁上,来回微动。邱恭仁也吃了一惊,忙招呼人手将人放了下来。苏拙则四面打量了一眼,见四壁上均有烛台,里面有一段蜡烛未燃尽。他一一点燃蜡烛,屋里顿时亮堂了许多。
那名仵作本来听到曹得的死讯,匆忙赶来,却正好碰见了曹礼义的尸身,便就地检验起来。尸体发臭,仵作看了一天的死人,也有些厌烦,匆匆看了一眼,便道:“尸体挂于梁上,全身上下没有外伤。双眼大睁,面色青白,舌头伸于口外。咽喉一道勒痕,不交于脑后,确系上吊自尽而亡。”他一确定曹礼义是自杀,便无心再验,起身远远站开。
邱恭仁看了一眼尸体,长叹一声道:“果然是曹礼义,难道是因为自知罪责难逃,这才悬梁自尽了……”说完,他又深深叹了口气。
苏拙耳中听着仵作的话,目光在屋里四处打量,这间密室四面墙壁,没有窗户,只有屋顶上一个小天窗,尺许见方,用以透光透气。除了他们来时的那条通道,并没有其他入口可以进入这间密室。
他皱了皱眉,突然想到,昨日曹得似乎并不知道这间密室的存在,这么隐秘的所在,还会有人知道吗?苏拙有些谜题一时难以破解,便在屋里缓步来回。室内布置极其简单,只摆了一张书桌,一把椅子。
桌椅都已十分陈旧,显然有些年头了。桌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一边摆了一个小箱子,没有上锁。苏拙一时好奇,打开一看,只见箱子里全是金银珠贝,在烛光照耀下,闪亮亮地晃人眼睛。
邱恭仁也看见了,惊道:“这就是曹礼义贪没的钱财么?不算珠宝,其中的金叶子就值上千两银子了!这姓曹的真不是个东西!”
苏拙不置可否,突然看见宝箱旁边有一根倒竖起的钉子。钉子光亮如新,是从桌子下方钉上来的,不知道做什么用。他用手无意中摸了一把,却发现钉子上和周围桌面干干净净,不禁让他十分奇怪。
邱恭仁长叹一声,道:“曹礼义畏罪自杀,也算是恶有恶报吧!”
苏拙淡淡冷笑,道:“邱大人真的认为曹礼义是自杀么?”
邱恭仁一愣,开口问道:“方才仵作已经验过了,似乎就是自杀无疑啊?”
苏拙不答,蹲下身子,重新检验一遍尸体。脖颈上的伤痕确如仵作所言,是上吊所致。但是他却知道曹礼义绝不会是自尽,他一把掀开曹礼义衣襟,果然在他胸口,也有一块红肿痕迹,只是颜色略淡,似乎并不致命。
苏拙叹了口气,低声自语道:“又是一样的伤痕……”忽然他眼角余光一瞥,看见曹礼义右手紧握,似乎藏着什么东西。苏拙掰开手掌,取出一看,竟然是雁儿偷出来的那封信。
苏拙暗吃一惊,自语道:“奇怪……”
邱恭仁疑惑道:“什么奇怪?”
苏拙回过神,说道:“哦,这尸体已经发臭,分明死了一日之久了!”
邱恭仁一惊,道:“死了一天?那……那岂不是昨日已经死了?”
苏拙点点头,道:“而且曹礼义不可能是自杀!疑点有,第一,如果是自杀,他就在书房自杀就行了,为何要躲到这密室里上吊?第二,曹礼义悬挂之处下面这把椅子上并没有脚印,说明曹礼义根本不是踩在凳子上自杀的。”
“第三,我们进来时屋里漆黑一片,可是墙壁上蜡烛却并没有燃尽。哪有人了吊,还会将蜡烛都吹灭的道理呢?第四,你们看这根上吊的绳子,粗糙不堪。如果是上吊,死者必会挣扎,在颈部留下挫伤的痕迹,可是死者颈部只有一条勒痕。第五,那天我发现外面书桌上那方砚台洒出了墨汁,而曹礼义其人十分爱干净,是绝不会将墨汁洒出来的。我想那必定是凶手所为!”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就连那名仵作也有些惭愧,只因自己一时偷懒,居然犯下这么大的失误。邱恭仁向他瞪了一眼,没有说话,心中却对苏拙起了疑惑,想不到长安一个小小的捕头,居然这么有见识,只怕他并不是一个捕头这么简单!
他没有点破心中疑虑,问道:“刘捕头,既然曹礼义不是自杀,那又是谁杀的呢?如果他昨日就死了,那岂不是说明,曹得和那几名小吏都不是他杀的?那凶手到底是谁?”
苏拙不言不语,整件事情的真相已经渐渐开始显露。他需要从头细想一遍,把所有线索联系起来。旁人见他陷入沉思,都不敢再说话。一时间密室中静谧非常,夜风从气孔吹进,更显阴森可怖。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拙忽然抬起头来,眼中神采闪闪,自语道:“我知道了!”
邱恭仁问道:“知道什么?”
苏拙刚要回答他,突然屋外一阵嘲杂,一个胖大中年男子强行闯了进来。邱恭仁一见那人着急模样,心中也不由得一沉。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历城最大的钱庄,德胜钱庄的掌柜,沈成。
此刻已是丑时将尽,不出事则以,一出事绝对就是大事。而且沈成如此模样,定然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了。邱恭仁双手不由得握起拳头,德胜钱庄牵动整个历城命脉,大半富商的银子都存在里面。这德胜钱庄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便要让他头疼不已。他十分紧张,忙问道:“沈老板,出什么事了?”
沈成哆哆嗦嗦道:“钱庄……钱庄,被盗了!”
邱恭仁明显吃了一惊,德胜钱庄的防护他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