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头戴乌纱帽,身穿云雁补服的中年男子,正是金陵城正四品的知府杨一清。
杨一清见眼前这小子如此狂妄,老脸一沉,衣袖一甩,朗声道:“哼!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居然哗众取宠肆意殴打官差,你可知罪!”
“哟!真不知是哪个老匹夫在此乱叫啊?”
“你!哼!”
杨一清此人自视甚高,自小就被乡里人称呼为‘神童’,乃成化年间进士,自然不屑与草野莽夫一般见识,只是刚才受到狂妄小儿如此侮辱,即便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面早已对乐毅恨之入骨!
“来人!将此三人全部给我抓起来!”
“慢着!敢问这位大人,我们三人到底触犯了大明律法哪一条法令?还望这位大人说个明白才是。”
杨一清干笑两声,只道眼前这傻小子果然目无法纪,公然殴打官差已经是罪大恶极,口出狂言辱骂朝廷命官更是罪上加罪!也好,今日就让这小子死个明白。
“那好,本官就把你所犯罪状一一道来,你可要听好了!其一,你等三人聚众殴打官差有造反之嫌疑,其二,你小子藐视朝廷命官,当众辱骂本官,罪加一等!尔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且慢!没想到大人竟然如此草菅人命,真是qín_shòu不如的狗官!”
杨一清气得吹胡子瞪眼,自打走马上任以来,自认为遵纪守法,秉公办事,虽说未曾造福一方,但是也绝对没有做过鱼肉百姓的事情,今天居然有人当着自己的面骂自己狗官!是可忍孰不可忍!
乐毅见杨一清并不服气,于是又出口说道:“殴打官差并非我们三人的过错,这衙役仗势欺人,走上前来二话不说,就给了我兄弟一巴掌,你看看我兄弟这张脸,你好好看看!”
乐毅一边说,一边用手给杨一清展示张永脸上的五指印,就好比买到劣质商品退货一样,用手将张永的脸左翻右翻给杨一清查看。
张永听见乐毅称呼自己为兄弟,还替自己讨回公道,感动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弄得前来探明究竟的杨一清也是面露难堪之色。
乐毅见杨一清有些服软,又接着说道:“大人不妨好好看看,这好端端的一条街道现在被你手底下的衙役弄成什么样子了!”
杨一清刚才从轿子里面走出,只顾训斥乐毅一伙人,并没有仔细观察街道周边的情况,此时听乐毅这么一说,才回过头来审视街道。
只见街道两旁的小商铺大多被掀翻在地,水果蔬菜洒落一地,满目狼藉,眼前的一切让杨一清大吃一惊!
此时,站在杨一清身后头戴方巾的男子一脸无辜,刻意埋低脑袋。
“包赚!这是怎么回事?”
名叫包赚的男子正是先前站在杨一清身后之人,见杨大人向自己问话,双腿直哆嗦,语无伦次,显然被吓得不轻。
“回…回大人的话…不是你…你说得要气场足嘛…”
杨一清对自己这个草包师爷佩服得打紧,什么祸都敢闯,什么事都敢惹,要不是看在以前和自己同窗十几年的份儿上,早就让包赚卷铺盖走人了!杨一清白了包赚一眼,也不再多说,只是包赚自己心里清楚,回府衙之后免不了吃一顿板子。
杨一清打起精神,捋了捋袖口,镇定地说:“既然如此,这第一条罪状本官就不与你计较,可是你出口辱骂本官,在场所有人都有耳闻,难道这一条还不足以将你押入大牢吗?”
“非也,非也,大人,我刚才是在夸你呢!”乐毅笑眯眯地说道。
杨一清不知道这小子又在耍什么滑头,一旁的朱小寿与张永两个人兴趣盎然,倒想看看乐毅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坐等看杨一清的笑话。
“休得胡言!辱骂朝廷命官乃是大罪一条!今天你插翅也难逃!”
乐毅显得十分轻松,并未被杨一清的威压吓倒,双手负在身后,已经胸有成竹。
“现在我请在场的诸位替我作个证,我问你们,刚才我是否说过这位大人qín_shòu不如啊?”
在场众人默不出声,谁也不想趟这摊浑水,这是杨一清和乐毅两个人的事情,犯不着自己也跟着掺和进去,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杨一清有些沉不住气,双眼斜视一旁的包赚,包赚心里面只是想着如何免除一顿板子,早就乱了方寸,也不知杨大人什么意思,遂不敢胡言。
乐毅朝朱小寿做出古怪的神情,示意朱小寿出来作证,朱小寿刚才见这风光都被乐毅一个人抢光了,心里面早就憋得慌,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没错!刚才这位乐公子的确辱骂这位大人是qín_shòu不如!不过我认为乐公子说得很不对,这位大人相貌堂堂简直是衣冠qín_shòu啊!”
乐毅现在真想找一块板砖一砖头拍死朱小寿这个家伙,出来作证都不老实。
“你们…你们别欺人太甚!我堂堂四品朝廷命官岂能容你再三侮辱!”
“大人有所不知,刚才在下说qín_shòu不如的的确确是在夸赞大人您,如果大人真的比得上qín_shòu凶残,那才是百姓之苦啊!”
一旁的包赚可是听明白了,自家大人怎么可能比qín_shòu凶残呢,虽说时常和自己过意不去,但是大人对自己还是格外照顾,要不然就凭自己那点儿墨水也不可能给一个四品知府当师爷,想到这里,包赚感慨万千。
“这位公子说得没错!我家大人肯定不比qín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