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敏仪当日从陆家出来,左思右想,还是听从了芷华的建议,鼓起勇气私下里跟母亲坦白了自己心事。长公主听后勃然大怒,自然是不允。想那姜武刚刚获罪,一般人和姜家撇清干系都来不及,哪有主动往上凑的?别说姜武现在只是一介白身,就算姜家还是以前一样,那也配不上她捧在手心里的明珠!长公主虽不是那卖女求荣之辈,但事关女儿终身,总不能任她由着性子胡来,定下这么个破落户。
于是,当天下午敏仪便被禁了足。姜家下午送来的礼物,全都被长公主下令扔了出去,一件也没送到敏仪手里。她身边的教导嬷嬷更是加大了改造力度,试图把她从“歧路”上掰回来。但敏仪偏偏就犯了倔,不达目地誓不罢休,不允她出门,她便把自己关在屋里,进都不准杜嬷嬷进门。
芷华婚宴,长公主原本是不允她出席的,奈何她以绝食抗议,又不得不妥协,退一步不许她去婚房撒帐观礼,只准吃了酒席就回来。绛珠席间好不容易找到芷华身边的人送信,却不走运遇上了窦嬷嬷。窦嬷嬷和杜嬷嬷相识,杜嬷嬷背着绛珠私底下找到她坦白了原委,窦嬷嬷认为此事自家小姐不宜插手,在转达的时候,便自作主张省去了某些话,于是,芷华就被蒙在鼓里,自然也就没能递信给舅妈。
是以,姜夫人一进客厅便被长公主劈头盖脸指责了一通,颇有些莫名其妙。
“妾身不知殿下何意。”尽管有些发懵,她还是不忘福身行了个礼。
长公主指责完之后,犹不解恨,张嘴还要再骂,忽然又顾忌起女儿闺誉,只能憋屈地把话吞回肚子里,冷冷一哼,别过脸去,不愿见这妇人装傻嘴脸。
原来,在女儿说出心事之后,长公主便派了人盯着姜府,开始调查他家。只因姜家一家之前在边关呆了十多年,有用的资料没收到什么,昨天夜里却意外发现姜武独子偷偷跑出去参军之事。长公主原本以为告诉女儿这个消息,正主儿都走了,便能打消她的执念,谁知女儿听后,却蹦出一句:“国难当头,男子汉大丈夫本就应从军报国。他不应父亲的失败而畏惧战场,由此可见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女儿就欣赏这种人!”长公主气了个仰倒,对姜家的怨气达到了顶点,再也忍不下去,这才有下帖邀姜夫人上门一事。也正因如此,领路的丫鬟才会对姜夫人没有好脸色,长公主也因此一见到她就失了理智,不管不顾一来就撕破了脸皮。
做主子的不好说,做下人的自然要站出来替主子分忧。于是,立在她身边的杜嬷嬷理了理思绪,小心措辞地开了口。“姜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家什么门第,想必你自己心里有数。郡主是金枝玉叶,何等尊贵,奴婢劝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吧。”
姜夫人却以为对方说的是敏仪随芷华一道称呼自己舅妈一事,暗自腹诽道,这,这么点小事也值当特意把自己叫过来骂上一顿?她是一副直肠子脾气,心里这么想,嘴上便就这么说了,只不过婉转了一点,不敢直说对方度量狭隘。“公主殿下明鉴,当日是郡主主动提出这事的,妾身看她性子爽利,为人率真大方,心里实在是爱极了这副脾性,便厚着脸皮没有推拒。万万没想到会因此惹怒了殿下,实在是妾身之过。若是殿下觉得妾身只是送了个物件太过轻率,妾身这就回去摆上几桌酒,向世人隆重宣布这桩喜事,以表诚意,您看这样行吗?”她心里实在是喜欢极了敏仪这个小姑娘,也想着正儿八经地认个干亲以便来日多多亲近,便按下心头委屈,好声好气地和长公主商量。在她想来,只是认个舅母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自己这般隆重,殿下总该尊重女儿意愿,给几分薄面吧。
不想此话一出,除了她和丁香之外,一屋子人齐齐黑了脸色。长公主更是一掌拍在桌子上,力道之大,桌面上茶壶茶杯齐齐发出一声脆响。“放肆!我女儿是什么身份,岂是你家这种门第可以肖想的?你若再要心存妄念,我这就立刻进宫请陛下做主!我倒要看看,你们家这只癞蛤蟆,能不能吞下天鹅肉!”
这话说得着实难听,就算以姜夫人素来豁达的性子,也听不下去了。然对方实在是惹不起,她努力深呼吸了好几次,强忍住内心憋屈,这才没有失态。“是妾身高攀了,既然殿下不愿,妾身也不敢强求。殿下的告诫,妾身谨记在心,打扰了,告辞!”
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为了保持住最后一丝尊严,姜夫人硬是忍着,直到坐上自家马车之后,这才任它肆意流下。从头到尾陪在她身边的丁香一脸心疼,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忍不住为自家夫人不平:“夫人,长公主也太欺负人了!想不到郡主那么好的人儿,居然有这么一个迎高踩低的娘!夫人,您别难过了,咱们以后便和郡主断了来往吧,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姜夫人吸了吸鼻子,点点头。“你说得是,敏仪那姑娘虽然很好,咱们却惹不起她母亲。你回去之后便吩咐门房,以后她要是再来,就说我身子不爽,不便见她。对了,你可千万要记住,这事万万不能和大爷提起,知道吗?”
“可是您今日受的这番屈辱,就这么独自默默吞下吗?这也太……”心疼之情更甚,丁香话说到一半就哽住了喉咙,再也说不下去。
“你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脾气吗?这事我在你跟前发泄完情绪也就过去了,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