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今个儿备考的书生们都已提前进了考场,君子楼早已不复昨个儿的繁华。于是,贾政领着小哥俩过来时,受到了茶小二热切的欢迎。
对了,君子楼不是吃饭的地儿,只供应各种档次的茶水以及精致的点心。
“二楼雅间,来一壶上等的碧螺春,再上十碟各色点心。”贾政压根就没给茶小二说话的机会,便领着小哥俩上了二楼。琏哥儿是个天真无邪的真小孩,一听说有点心吃,早已乐呵呵的窜了上去。十二则瞥了贾政一眼,旋即垂下头掩去了眼底里的晦暗不明。
待到了二楼雅间,贾政倒没第一时间暴露自己的目的,而是耐心的等着茶小二把茶水点心呈上来。等一切齐备了,贾政才试探的道:“琏儿,你知不知晓你爹到底打算作甚么?”
这个问题,他已经憋了八个月了!!
那可是整整八个月的时间呢!整日里吃不香睡不好,满脑子都是贾赦是不是打算干一票大的!
最开始,贾政只以为贾赦只是纯粹的抽风,毕竟那货在之前的三十年里也没少犯蠢。可让贾政没有想到的是,那货竟然真的坚持了下来,说下场考试还真就豁出命去考试了!虽说仅仅只是个乡试,可事实上乡试比会试更为惨烈。原因很简单,乡试是共三场每场考三日,而会试虽也是三场却每场只考一日。
想到这里,贾政忽的产生了一个疑问,贾赦那混蛋知晓乡试要考九日吗?
“我爹打算作甚么?他说他要考状元!”琏哥儿啃了两口点心,就听得贾政的问话,微微一愣后,还是乖巧的回答了。
“考、考状元?”贾政懵了。
一旁的十二鄙夷的瞥了贾政一眼,其实在方才他就已经猜到了,贾政这分明就是因着心头不安特地来打探消息的,估计是想着小孩子比较好骗,这才将主意打到了他和琏哥儿身上。当然,琏哥儿确实挺好骗的,问题只在于琏哥儿压根就不清楚内里的真相。
懵了半响,贾政猛地拿起茶盅连着灌了好几杯茶,君子楼的茶水在整个京城都是较为出名的,上等的碧螺春自然味道绝佳,可惜这会儿贾政完全品不出味道来,哪怕给他喝的是涮锅水,估计他也喝得津津有味的。
“琮儿,你知晓你爹打算作甚吗?”被琏哥儿给的答案吓了一大跳,贾政转而向十二求证。
十二耷拉着脑袋,一副瞌睡虫上脑的迷糊模样,仿佛没睡够似的,在听得贾政这话好一会儿后,才慢悠悠的转过头来,道:“作甚?我想吃驴肉火烧。”
贾政被噎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十二只是个不到三岁的小毛孩子,即便有很多人夸赞这孩子天资聪慧,可在贾政看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且打眼看去,十二完全没有琏哥儿这般出挑的容貌,看着一点儿也不起眼。
当下,贾政只好放弃了从十二这里打探消息,转而再度将目标瞄准了琏哥儿。
琏哥儿已经是七岁的大孩子了,性子伶俐口齿清晰,又因着他对贾政的观感一直都不算差,故而有问必答。可惜的是,琏哥儿本身啥都不知晓,所谓的有问必答其实听着真的挺坑的。尤其在一旁知晓全部真相的十二听来,简直就逼着他给贾政点一排蜡。
“琏儿你说你爹打算考状元?”
“对!”
“那你知晓今个儿是乡试吗?即便榜上有名,也不过仅仅是成为举人。”
“举人是啥?我爹是要考状元的人!”
“假如你爹顺利的通过乡试成为举人,那他来年还要参加会试,过了会试之后则是殿试。若是能得到殿试第一,则会成为圣上钦点的状元郎。”
“我爹是状元,不是狼!”
“……”
“……”
问到最后,十二只托着腮帮子来回扫视着贾政和琏哥儿,贾政早已彻底崩溃,琏哥儿则一个人干掉了十碟点心。
你问为啥十二不吃点心?这个问题太简单了,君子楼出名的是品种繁多档次极高的好茶汤,而非点心。都不用亲口品尝,十二只需一眼就能看出这里的点心也就卖相凑合,滋味一定不咋地。虽说他这人一生没啥追求只图个口福,可若是档次太低的点心,他完全没有食欲。
自诩美食家的十二表示,他不是吃货,更不是饭桶。
于是,损失了一顿茶钱的贾政啥情报都未获得,倒是在上了回府的马车后,被十二的一个问题彻底问倒了。
十二笑眯眯的问道:“二叔您啥时候把二姐姐过继给我们家?”
过继……
一提到这个话题,贾政只想给自己掬一把辛酸泪。其实,对于迎姐儿这个庶女,贾政确是丝毫不在意。本质上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他已经有了珠哥儿和元姐儿这两个嫡出的儿女。次一等的原因在于迎姐儿出生时,他本人离开了京城,且完全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再说的详细一些就是,原本就不怎么期待的孩子,在他完全忘却的情况下诞生于这个世上,且俩人又没有真正相处过,更别提有甚么父女亲情。
简而言之一句话,贾政对迎姐儿毫不在意。
可他不在意却有人会在意,这人便是迎姐儿的生母赵姨娘。
尽管在高门大户这些人眼里,区区一个家生丫鬟提拔的通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