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仁儿吓坏了,我只能让他先去前院。等一回头,我就看到凤丫头……”

正常情况下,骤然失去至亲,人会本能的不敢置信,这在旁人眼里就是大脑放空,整个人如何失了魂一般。在当时,王仁就是这么个反应,王子胜怕他出事,赶紧让人先送他出去。可转个身来,他就看到王熙凤一脸的杀气腾腾。

这完全不是正常反应好吗?

莫说当时王子胜的夫人是因急病而亡,就算她被人捅死在眼里,多半情况下,身为儿女也该是懵圈后悲痛万分。

可王熙凤完全不悲痛,至少从她的面上眼神里头是看不出丝毫悲痛之情的。她只是一脸的杀气,犹如血染战场的女煞神。

“被逼的。”贾赦冷着脸道,“唯一的依靠没了,她完全不能悲伤,只能靠自己。呵呵,王子胜,你应该想想自己做人有多失败。”

王子胜沉默不语。

不用贾赦说,他也已经明白了。只是,他明白的太迟了点儿。但凡他能早点儿醒悟,当时就应该抢着开口将所有的通房责打一顿后发卖出去。这样一来,既能让尚且年幼的女儿明白,自己还有父亲这个靠山,又不至于让女儿间接的双手染满鲜血。

见王子胜这副鬼样子,贾赦再度冷笑道:“十多年前,我的嫡长子瑚儿忽的夭折了。对,之前他是病了,可哪个也没告诉我,他救不回来了……我夫人立刻就晕过去了,而我则是甚么都没有问,直接将瑚儿房里的所有人,以及我院子里头所有的通房丫鬟尽数责打一番,直接唤了人牙子,让卖到最腌臜的地方去。我还暗示,一个都别放过。”

这个世道是不公平的,很多事情由男子来做,完全是无伤大雅的。可同样的事情若是搁在女子身上,却是注定要被人批判的。

就说瑚哥儿夭折一事,由贾赦来做,谁敢说一个不字?可若是换做当时的原主张氏,且不说外头人了,就连贾母这一关,也必然过不去。哪怕勉强将这事儿糊弄过去了,只要往后犯了些许差错,绝对会被旧事重提的。甚至于更可怕一些,还有人会指名道姓的诅咒,认为这番做法丧尽天良,早晚都会遭报应。

最可怕的是,会这么做会这么说的,多半都是女子。

何其荒谬!

王熙凤那事儿,最后是被掩了去,而事实上更早一些,在王子胜回过神来之后,他就将这事儿扛了下来。也因此,只是没几人知晓这事儿是王熙凤干的,却并非不知晓王家后宅发生的惨案。

——知情人都以为是王子胜干的。

“我都快悔死了!”听得贾赦这话,王子胜悔恨的拿手捶头,“但凡我当初反应快一些,只要我能拦下来,那一切都会不同了。左右凤丫头只是想要害死她娘亲的人全都去死,这些事情完全可以由我来做,哪个敢说一声错?我因着丧妻之痛,迁怒到房里伺候的人,迁怒到院子里那些个莺莺燕燕们,我哪里做错了?”

当然没做错,起码从律法上而言,身为主子是完全可以发作下人的。打骂是家常便饭,直接杖责至死,也不过是多赔些银两罢了,或者索性连办后事的银子也一并出了,这些都无妨。

哪怕律法上有注明,身为主子不可以随意将卖了身的下人打死……可随意又是怎么定义的?

京城里,每日里都会发生主子打死下人的事情,看过哪个主子被官衙门叫去喝茶了?无非就是赔偿的银两多少的问题。卖了身的下人是奴籍,而打死奴籍者,即便不是主子,只要愿意赔钱,就不会获罪。若是不希望自己被随意的处决,那就千万别签卖身契,哪怕缺钱也可以打长工短工的,被雇佣者依旧是良籍。

“摊上你这么个爹,凤丫头也是上辈子作孽了。”见王子胜这般做派,贾赦也不好再说甚么,只语带无奈的吐槽道。

这种事情,乍一听的确很吓人,毕竟当时王熙凤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可仔细一想,却又让人忍不住心里泛酸。要知晓,发号施令真的不等同于直接打杀人。试想想,哪个没有气急败坏的时候?当失去至亲的家人时,愤怒到失去理智,脱口而出……

将那些人全部给我打死!!

多简单的一句话呢,可若是这句话成真了呢?待事后,整个人慢慢的冷静下来,所得到的绝对不是痛快,而是痛苦。

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没了,除非那人已经练就了铁石心肠,要不然痛苦和愧疚是在所难免的。

等等……

“不对,你王家好歹也算是名门大户,就算主子年岁小不懂事儿。那其他人?凤丫头没有奶娘吗?你夫人跟前,就没有个得力的管事嬷嬷?一个才六岁的小丫头,她的话真有那么大的威力?甚至于……你夫人没了时,我记得你并不在场,你在我府上?”

王子胜愣了一下,旋即点头:“是的,我和仁儿当时都在荣国府,我俩不是被老爷子丢到你府上做学问了吗?虽说消息是立刻传到我这儿的,可从荣国府回到我家,我记得当时虽是快马加鞭的,也起码也用了半个多时辰。”

半个多时辰,足以做任何事情了。

“老哥,你要是听我一声劝,就趁着这回分家之际,将府里上下好生撸一遍。还是那句话,一个六岁的小丫头片子,即便她在家里再怎么受宠,也绝对不可能有如此能耐。凤丫头还没出嫁,你如今仍然是她的依靠,若不干脆利索的将往事查明,我恐怕等她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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