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仓被烧一事虽然就这么不了了之,但花听还是隐约觉出,白起鸿有意将矛头指向了检督查。
近日,丁司成频繁地出入白家大堂,尤其是在夜晚,只要他进了白起鸿的书房一待便是两三个钟头,有时候凌晨一两点,甚至更晚,这边刚解决完一桩事,那边的新问题又层出不穷,似乎永远达不到尽头,要不是丁司成第二天还得去警局报到,白起鸿很有可能留他过夜甚至是通宵。
每每瞧见丁司成那副狗腿的样子,花听就想吐,指不定哪天白起鸿一高兴,就认他做干儿子了。
到时候他身家过亿,既可兴妖作怪又能呼风唤雨,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啊!
想到这,花听眼中便又闪过一抹嘲讽之意。
饭点过后,丁司成的身影如预料的那般出现在大堂中央。
她心里头烦闷,想直接上去踹他一脚。
然而这样一个念头居然被一个充满爱意的温柔拥抱所替代。
再赌一把,她倒要看看这姓丁的能装到什么时候!
趁丁司成喝水的空档,花听赤脚走到他身后,并在他回头之际先将他温柔环抱。
腰围2尺5,健康的尺寸。
她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背脊一颤,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捧杯微微转过身,漆黑幽深的眼波静悄悄的,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是丁耀一。
刚从厨房出来的阿香和阿采陡然撞见这一幕,慌乱之下只好避开了目光。
花听就那样抱着他,下巴刚好靠着他的肩胛骨。
想不到丁耀一的习惯还是那样,只要杯子有水,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来就是大口灌下去。不过巧的是,他此刻手里拿的正是花听之前喝过的。
“白小姐,”他虽然蹙着眉心,但嘴巴却在笑着,“你这么主动,我会有些不好意思啊。”
花听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丁耀一的眼睛明亮清澈,哪怕是没说话,只是单单看过来一眼,目光都是舒服熨帖的,可是现在,这双眼睛已经起了变化,虽然依旧漆黑如墨,却再不复澄澈明净。
花听心里头烧出一把火,将他抱得更紧了。
“白小姐,你这是……”
“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花听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他丁耀一凭什么在这样一个年代选择这样一种方式活着?
“白小姐,你又认错人了吧?”丁司成侧着头微垂视线,“这里是你家,你是不是该注意点形象?”
“注意个屁!”花听冷冷回视道,“你要么先承认。”
“承认什么?”丁司成一脸的寡淡神色,“白小姐还要我说几遍呢?你真的是认错人了啊。”
丁司成放下水杯,双手附上她的手背,掌心滚烫,稍一收力,每一处骨节都分外凸显。
他用力地掰开了花听缠绕在他腰间的双手,转过身,正面朝向她,漆黑的眼眸愈发显得晦暗不明。
花听不矮,可在一米八一的丁司成面前,还是得微微仰面看他。
“你真的不打算承认?”
“我真的没什么好承认的白小姐,”丁司成的耐心稍显匮乏,“其实我完全可以跟你套近乎。”
花听的呼吸微微一滞,他说得没错,他完全可以跟她套近乎,这比拍白起鸿马屁要有效得多。
“白小姐我先进去了。”丁司成朝她摆摆手,脚步朝向书房方向。
花听一夜无眠。
夜里两点,才听到丁司成离去的声音。
由于夜深风大,白起鸿专门派了辆家里的老爷车送他回去,相信过不了多久,这辆老爷车就是他的了。
黄色车灯透过窗帘的缝隙刺眼的地晃了进来,花听抬手遮挡,干脆翻了个身,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她陪白夫人到聚鑫堂茶楼看戏。
这里每隔两天就会有几出折子戏上演,曲目都是由红纸黑字黏贴在告示板上,放置在茶楼大门外,吸引着戏迷入场。
在聚鑫堂茶楼听戏,价格虽然昂贵,但上座率依旧可观。
戏子未登场,台下已是黑压压的一片。
一些上了年纪的富家老爷,趁天还没黑就早早地来占了座,点壶茶,挑几样中意的点心,便安心地等戏开唱。
以往白起鸿再忙也会抽时间出来陪白夫人看戏,但自从货仓一事出了后,他就很少有时间陪白夫人逛街看戏喝下午茶了,整天不是跟丁司成待在书房里密谋些什么,就是跟政府高官喝酒应酬,时间被填得密密麻麻。通常早上起来连他人影都见不到,只见餐桌上剩着半根油条和半杯豆浆。因此白夫人在家里实在闷得慌,就拉着花听出来陪她看戏去了。
今天这出戏名叫《六月飞霜》,主角才唱了两句,就有听众上来打赏,两个时辰下来,台上这名旦角已入两百大洋,活像街头卖艺。花听无聊得左顾右盼,想着会不会在这遇上检督查。
花听今天穿着白夫人特意为她挑选的乳白色羊绒大衣,里头搭配紧身的织锻锦旗袍,每迈一小步都能露出光洁白皙的小腿,已经惹来在座好几位男士的目光。
这身打扮,倒像是一个大家闺秀了。
只是这副装得像模像样的矜持姿态却被妆容上流露的细节给打败。
花听的眉眼本就生得英气,加上这头出门前被自己胡乱扎了一通勉强可以称得上是“丸子头”的发式,与这个年代的女子头式实在是大相径庭,不过这样一个极具现代感的发型放在她的脸上,竟毫无违和感,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只是泄露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