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阳县地处华东平原,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养活着无数人。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新阳县自古以来,从未出过名动天下妇孺皆知的人物。
同样的,在新阳县也从未出过影响巨大的豪族世家,现在甚至没有一家的影响力能到达府城。但本地的大族在地方上却是势力盘根错节,极其稳固。
这些大族也多是以诗书传家,族中多有能做官之人,只是官职小了些罢了,但却不会断绝。周馥之父逼迫其参加科举,也是本地世风如此。
而县里的胥吏衙役,也和这些大族多有瓜葛。
若论新阳县有哪几个大姓,首推的当属施姓,其他又有周、黄、卢、顾等大族,这几个大族有着良田万顷,合起来能占了新阳县半数的田亩。
按理说宋知县减免赋税这些个大族应该高兴才是,其实则不然,正因为他们占得田亩多,按照比例摊派下来,则多交出许多赋税来。
以前赋税征收,中间有空子可钻,只要交足了县里定下的数额即可。因为收成好,这些大族就可向普通老百姓多摊派些,从中再吃卡拿扣,手段狠的,甚至自己家都不需要再交税,还能多出许多来。
然而这次县尊大老爷换了心思,不止他们从中牟利的可能没了,甚至自己还要吐出来些,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所以才有了秋收之前的风波。
这些日子,几位大族的当家人都聚在一起,分析宋知县为何要这般行事,对自己等人可谓是没有半点尊重,不然这么大的事情何故没听他知会一声?
为此,心里免不得存了些怨气。
“松年兄,要我说哪有这么多顾虑?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新阳县终究是我们这些大族的天下,岂能让宋知县断了我等的根基。”说话的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横眉怒目,一脸的煞气,乃是卢家的家主卢俊义。
国朝话本流行,卢俊义之父当年也爱话本,尤爱《宋江方腊传》中的人物卢俊义,所以给自家儿子取了个同样的名字。
还别说,这卢俊义却和画本中的卢俊义颇有些相像,同是大族子弟,又都好任侠,精通武艺、弓马娴熟,一样的壮气凌云、慷慨激昂、疏财仗义!
松年乃是施家家住施敏山的字,其人已是花甲之年,却看不出半分老态,身材瘦小,却别有威仪。声音不急不缓,如春风细雨般说道:“象升且宽坐,想来县尊不会如此无智,我等且静观其变。”
若是真能静观其变,又何故把大家都请来?名为喝茶,实则也是探听消息,商量对策。
施敏山又对一旁的中年人说道:“志庵,可曾从长君侄儿哪里问出些什么?”
这中年男子乃是顾长君的父亲顾塍,闻言苦笑道:“松年兄不是不知道那不孝子早已离家在外多年,想不到现如今竟然和宋知县搅在一起……”
顾塍叹息一声:“前几****让人传话给他,谁知他竟然不予理会,在我再三的逼问下,他才说道,那报纸本乃游戏之作,找上宋知县也只是为了增加名气罢了,谁知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卢俊义心直口快,斜睨了顾塍一眼道:“莫不是你怕连累了自己儿子才如此说得?”
其他人也有此想法,俱是看向顾塍,听他如何解释。
“大家不要看我,此言没有半分虚假。”顾塍有些无奈:“至今我都没见到他,招他前来都是避而不见,我却比你们有气!若非……若非是他已分家令居,我早已打上门去!”
当年顾家因为顾长君的事情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是满城皆知。若非顾长君一意孤行,只怕顾家还要再填一位进士,到现在或已主政地方了。
谁知他怎么鬼迷心窍,放着大好的前途不去,反而做了许多在他们看来颇为另类的事情。至今十来年,在他们看来一事无成的顾长君,从当年新阳县大族中的新星人物早已变为了他人口中的笑谈,不少人还那他当起了反面教材来教导自家子弟。
施敏山劝慰道:“志庵也不必如此……长君侄儿……唉,不说也罢,可还有另外一个人,志庵可曾打探清楚?”
那日陆骏与顾长君一同去求见宋知县,此事瞒不住有心人的打探,这些时日以来自然把陆骏底细打探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顾塍略带惊异的语气说道:“那人唤作陆骏陆子良,八丈河镇人氏,此子当真是了不得,县尊大人走下这步让我们措手不及的棋,只怕也和其有关……”
他把自己了解到的所有关于陆骏的消息和众人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当年他和我那不孝子倒是有一拼,弃了科举之路,不过却不见其父母有所阻拦,倒也怪哉,如今却让他做出来这好大一番事业。”
深吸了口气,顾塍继续言道:“莫要看他只在下面乡镇厮混,于县里无甚名声,但身家却早已赶得上你我中的大多数人,这只是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
“其本人影响力在周边乡镇早已是声名鹊起,且因其工坊里的工人多数是周边乡镇的,靠着他的工坊吃饭,诸位可以想想他依靠那三四百之多的工人能影响多少人了,简直到了一呼百应的程度……前段时间他组织招工,一下子吸引到了三千人之多去应试,且俱是青壮……”
“三四百的工人?”在场的诸位都是面面相觑,对这个数字是震惊不已,他们自问自家也是本地的世家豪族,但一家老少加上下人能有二百来人就了不得了。
他们却是把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