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愣神的功夫,千叶又道:“这回左眉下两寸。”
这白衣少年的声音似能牵动无形虚空的所有利器,话落同时便再度有利刃破空之声袭来,这回的速度更快了几分,几乎令人眼花缭乱。
可即使再快,大汉也不信邪!他明明看见了羽箭的来路,怎么可能躲不开?刚刚那次只是轻敌,这回他使尽全力振臂横扫,急退了足有五步,眼看那箭偏离了目标足有半臂之距,他才在心中暗暗吁了一口气,可是下一瞬却令他惊怖欲死。
他的脸颊再度一痛,随后便是熟悉的腥味四散,还有顺着脸颊淌下来的属于他自己的血。
大汉几乎懵了。他从未遇过这种怪事,似乎无论他躲开还是不躲开,少年指示中的位置一定会见血才能罢休一般。
第一次,他心中有了莫名的畏惧,但与他对阵的少年显然还没完,他毫无波动的声音再度开始,“接下来左眉下三寸。”
少年话尽,两支羽箭同时左右夹击而来,大汉有些懵住了,他一时不知是该躲左边的才能避免面上挂彩,还是应该选择右边的那支羽箭。
羽箭在他面前不远处会合,并行一路,随后齐齐划过他的左脸颊。刺痛袭来,第三道伤口又下移了一寸。
大汉心神已乱,千叶却混不在意继续道:“接下来是……”
只是他话未说完,一股劲风便扑面迎来,拦住了千叶未尽的话语。来者身高九尺,体格壮硕得吓人,而他横在胸前的一对儿板斧更是大得出奇,令人远观就想避开,因为只怕稍稍碰上就会骨断筋折。
千叶身形秀美颀长,无论任何角度望去都觉得四肢骨架精致舒展,恰到好处一般的完美,而他的身高别说是少年里,即使是成年男子中也算高的,只可惜这板斧壮汉简直强壮到可怕,猛一对比,只觉得千叶有些弱不禁风了。
“娃娃,你擅闯此院也就罢了,出手还如此阴险,今夜大爷就要教训教训你!”
千叶冷笑一声,“谁家的大爷?倚老卖老真不要脸。”
板斧壮汉眼见他兄弟被人算计,来时已带着恼怒,没想此刻千叶态度更是嚣张,不由得火气上涌,“好你个贼娃娃,大爷看你年纪小不愿和你一般计较,没想你说话如此蛮横无理,罢了,今夜大爷叫你有来无回!”
“哼!”千叶冷冷道:“左眉下四寸!”
板斧壮汉一愣,随后羽箭的破空声再度袭来,直奔使锤的大汉而去。板斧壮汉心中焦急,显然刚刚那三次突袭已让他兄弟心生畏惧,此刻羽箭再度逼来,他必然还是要中招。前三次还好,伤口只在脸颊上,可眉下四寸已至下颌骨,羽箭稍微偏点,就会伤到咽喉重地,岂不是性命危矣?
板斧壮汉心中担忧,有心过去援助使锤大汉,可白衣少年显然看穿了他的意图,他说完左眉下四寸后便主动缠了上来,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白衣少年的功夫诡谲多变,他们斗在一起几个回合,板斧壮汉也看不出他所用功夫的路数和门道,仿佛无门无派百无禁忌。少年速度很快,似乎他所有的招式都是看穿对手的路数后,才破解克制而生,无论板斧壮汉怎么变招,他都游刃有余、气定神闲,仿佛在逗他或者激怒他。
可使锤大汉那边却等不起。第四次来的仿佛漫天箭雨,每个方向都有风声挟过,听得人心中生乱,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一瞬他几乎想跑,可是面子上又下不来。咬牙苦苦硬撑,四处躲闪,可最终还是下颌一痛。
那一刻,使锤大汉几乎绝望了。
但千叶的声音仿佛夺命阴魂,“最后一次,左眉下五寸!”
左眉下五寸!
听到千叶这么说,使锤大汉和板斧壮汉几乎同时一抖。左眉下五寸的位置,正好是柔软的侧咽喉,稍微靠内一点就能割断气管!
使锤大汉已被骇得魂不附体,差点没扔了双锤。而板斧壮汉也因为担心他兄弟的安危,而频频错招,在一个错身后被千叶勾手制住了咽喉。咽喉上仿佛笼了一圈冰,但这冰仍在徐徐收紧,仿佛给他套上了一个隐形的项圈,生死荣辱都落入了他人手中。
板斧壮汉心中明白,大势已去。他急急道:“这位少侠,请不要伤了我那兄弟的性命!”壮汉虽然长得粗糙一些,但心不糊涂。他注意到,刚刚千叶说左眉下五寸之前,还说了四个字——最后一次。
什么最后一次?还不是说这次将彻底取了使锤大汉的性命!不知隐在暗处这人到底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本事,但这神出鬼没的箭法的确令人胆寒。
箭,是兵器中的戾者。近攻看不出什么,但一旦隐在某处远攻则是根本防不胜防。别说两人武斗,就是千军万马的沙场,箭都是令人生畏的存在。百步军中取了上将首级,便是这种兵器中的隐者才能做到的事情。
今日虽败,但板斧壮汉无话可说。对方神乎其技,除了认输求饶,别无他法。眼看着使锤大汉要被封喉,情急之下虽然觉得丢人,也只得开口求饶。
千叶控着板斧壮汉的脖子,一点不着急,他不紧不慢道:“让他自封穴道。”
两人交谈的功夫,羽箭依旧破空来袭。那锋芒一寸一寸逼近,如同有形的鬼魅。
板斧壮汉暗骂千叶卑鄙,但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他怒吼一声道:“二弟,我命你自封穴道!”
使锤大汉愣神的功夫,羽箭又近了一些,眼看就要到了近前。板斧壮汉急道:“你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