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林大娘是听说过这个词的,只是从没有想过这样的状况会落到自己的身上,当蔡师爷找到她时,她便知道今天这事情定然不会那么简单,而事实也正如她所预想的那样,充满了戏剧性。
当她怀着忐忑的心情随着蔡师爷一起来到赵寡妇家里的时候,赵星拱正在院子里洗一盆衣服,似是没有注意到他们二人站在门外一般,双手就那样在洗衣板一直搓啊搓,搓啊搓,搓得她心里发慌。
赵寡妇到浣溪县城十年来,没少受她的数落,若在先前,赵寡妇是个逆来顺受的人,怎么说她也不会生气,可赵星拱一朝苏醒,所有的事情全变了,她与赵星拱针锋相对,对骂的次数比一天卖的菜还要多,此时有求于人,由不得她心中不忐忑。且蔡师爷似是知道她和赵星拱素来不睦,临走时便严正警告过她,一定得说好话,不能得罪赵星拱,她刚想要辩驳,哪知对方一句话就彻底让她住了嘴。
“连县令大人都被他打了,你那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赵星拱打县令大人那****是在场的,当时她心中暗笑,心说你个娃子不知轻重连县令大人都敢打,就等着衙役来捉你去坐大牢吧,却没想到之后便听说了那件事情。
县令大人自顾不暇,哪里有心思来理会一个小孩,今日蔡师爷找上门来要见赵星拱,她本以为是要秋后算总账了,却没想到是个求人的差事。她清楚蔡师爷来找她的目的,便是为了给赵星拱当出气筒,毕竟有求于人,面子上要做到,蔡师爷办事就算这样滴水不漏,可她将赵星拱母子得罪的那么狠,谁知那小子得势之后会怎么对付自己,这可怎么办哟。
在蔡师爷的连番催促之下,她才不得已出了门来,带着蔡师爷来到赵寡妇家,没成想还没进门对方就给他们来了一个下马威——赵星拱抬头望了他们一眼,然后竟然过来把院门给关上了。
只这一个动作,便表现出足够的敌意,林大娘气不打一处来,张口便要骂人,然后蔡师爷一个眼色却又让她憋了回去。平时林大娘和赵星拱斗嘴从来都是你一言我一语,不分胜负,甚至赵寡妇在场时还能微微占上风,何曾受过这等腌臜气,奈何此时势比人强,蔡师爷明显有求于这个小娃子,让她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因为她的原因坏了蔡师爷的大事,那她才是吃不了兜着走——上次县令大人给的钱她还没还呢。
赵星拱家的院子是由木板做的栅栏围成的,大概有半人来高,根本挡不住人,但既然赵星拱已经关了门,林大娘也没敢硬闯,站在栅栏外陪着笑脸道:“星拱啊,洗衣服呢?要不要大娘帮帮你?”
赵星拱头也不抬,继续搓着自己手中的衣服:“少在那假惺惺,有事说事,没看到我正忙着。”
林大娘眉头一皱便要发作,看到蔡师爷的脸又忍了下来,继续道:“这位是衙门的蔡师爷,想必你也认识,他听说你聪明伶俐,特地让我带他过来瞧瞧你。”
蔡师爷点头微笑,接过话来道:“正是如此,我听说赵氏家的孩子博学多才年少有为,便连徐夫子也时常夸赞,县令大人早就嘱咐我前来探望,奈何公务繁忙,便一直拖到了现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赵星拱早上才打了县令大人一拳,还踹了他屁股好几脚,他不想报复就不错了,更不会嘱咐蔡师爷前来探望,双方心知肚明蔡师爷此行的目的,偏谁也不说破,让夹在中间的林大娘十分辛苦:“星拱啊,蔡师爷来探望你们母子二人,你是不是……应该把他请到家中喝杯茶水,让人站在门外可不是待客之道。”
赵星拱望着他们二人哼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蔡师爷不熟,你们也不是我的客人,如果没什么事情,还是请回吧。”
“你个小娃子——”林大娘被他气得不善,眼看便要发作,蔡师爷瞪了他一眼:“星拱小友,蔡某自问这是第一次见你,小友这般态度,不知是否是蔡某先前得罪了小友?如果真是这样,蔡某在这里先行给你赔罪了。”
以堂堂师爷之尊,给一个小孩子鞠躬作揖,在蔡智看来,已经给了赵星拱相当大的面子,如果他真如林大娘说的这般早熟,应该会见好就收了才是,却没有想到赵星拱的表情却十分不屑:“假惺惺,一点诚意也无——你是没有得罪我,但是你与这为林大妈串通起来想要让我娘给县令做小,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和县令沆瀣一气,尽做些丧尽天良的坏事,穿一身长袍还真当自己是读书人了,啊呸——”
赵星拱一口唾沫,直奔蔡师爷面门而来,却因为距离不够落在了地上,但这样的举动即使蔡师爷涵养再好也饶他不得,大声叫道:“你这个臭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随我去县衙见大人便也罢了,不然当心我一把火烧了你这茅屋!”
“呦呦,你不是挺能装的么,这就原形毕露了?”赵星拱冷笑:“蔡师爷啊蔡师爷,你这师爷只能出些馊主意,便是不做也罢,当心哪天遭了报应,后悔你都来不及——还有你,林大娘,我娘亲敬你是长辈,忍你让你,不和你一般见识,但是不要得寸进尺,须知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赵星拱噼里啪啦一通乱说,中间还夹杂着一首打油诗,似谶似偈,虎得林大娘一愣一愣,不知该如何还嘴,但蔡师爷终究是牙尖嘴利,反击道:“好你个赵星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