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拱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两个月时间,算是渐渐熟悉了这里的生活,上午随赵寡妇去卖豆腐,下午练功,晚上磨豆子,没有酒吧和夜店,作息时间十分规律。
由于他的苏醒,赵寡妇突然觉得生活有了希望,整个人都明亮了,虽然仍然是娘俩相依为命,日子却比之前好太多。
当然,如果没有那些可恶的大妈就更好了。
无论前世今生,“大妈”似乎都不是一个褒义词,特别对于赵星拱来说。
早上跟年轻人抢公交车,晚上跳广场舞影响别人休息,赵星拱可以忍,毕竟他现在已经没有这种烦恼,但是总在背后嚼舌根,赵星拱就忍不了了。
由于赵星拱这一个月来和李瘸子走得比较近,菜市场的大妈已经在背后议论了很多次,开始赵星拱并没有当回事,毕竟两世为人,对于别人的看法,他不是那么在意。
但是你说我娘亲就不行了。
每次这些卖菜大妈说他和李瘸子的时候,总喜欢将他的娘亲牵扯进去,虽然他没有听清,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让他气愤不已。
前一世赵星拱孤身一人,孤儿院的老院长去世后他就再没有和别人发生任何朋友之外的交集,一个被生母抛弃在孤儿院门口的人对这个世界存在满满的恶意再正常不过。
但现在不同,他有母亲,有一个真心对他好且不求回报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这是赵星拱绝对的逆鳞。
所以当赵寡妇豆腐摊旁边卖白菜大妈再一次问出“呦,赵寡妇,你这么年轻,怎么不改嫁,要是让那李瘸子给占了便宜,那就真的糟蹋了”这样的问题时,赵星拱第一次抢在赵寡妇之前回话:“呦,林大娘,您嘴这么碎,怎么不去说饭馆说书,要是哪天吃饭一不小心咬了舌头,那也是糟蹋了,糟蹋了您那一口好牙呢。”
林大娘一直都是说别人的闲话,怎么会允许赵星拱一个小孩子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当时就变了脸:“嘿,你这个小娃子是怎么说话呢,我是为了你娘好,难道要她卖一辈子豆腐?”
其实在赵星拱的心里,只要娘俩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卖一辈子豆腐也没什么不好,但这个年代人的思想始终是有时代局限性的,人分三六九等,工作也分高低贵贱,这些观念一直存在在人的心中,根深蒂固,不是他三言两语能改变的。
不仅是林大妈,只怕就是娘亲自己恐怕也会觉得卖豆腐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会在人前抬不起头。
“星拱,不许对林大娘无礼。”赵寡妇扯了扯赵星拱的衣角,又扯出个笑脸:“林大娘,您别生气,星拱还小不懂事,您看我这还有两块豆腐,天色不早了,恐怕也没有人会来买,您若不嫌弃,就拿回去吃吧。”
见赵寡妇服了软,林大娘有些得意,接过豆腐还不忘数落两句:“赵寡妇,不是我说你,早点为以后做打算吧。”
赵星拱见母亲吃亏,哪里肯认,还想再说,可见到母亲祈求的目光,他也只好将话咽回肚子里。
回家的路上,赵星拱一直黑着脸,赵寡妇见儿子心情不好,不敢主动说话。说来奇怪,赵星拱痴傻了十二年,赵寡妇一个女人咬牙坚持,虽说有李瘸子暗中帮衬,但足见她心智之坚毅,可是赵星拱一朝苏醒,赵寡妇放佛变了一个人,说话做事不再果决,犹豫许多。
赵星拱能感受母亲的变化,他也知道原因,因为他的苏醒,让赵寡妇看到了希望,生活的希望,于是变得更加小心谨慎。
吃过晚饭,赵寡妇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为第二天做准备,她望着自己的儿子欲言又止。
赵星拱毕竟活了二十年,眨眼观色的功夫并不差,问道:“娘,有事?”
赵寡妇三十出头,岁月还没有在她俊俏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但由于常年劳作,手确实变得粗糙,她抿了抿自己的鬓角:“星拱,有件事情娘拿不定主意,想和你说说。”
赵寡妇独自抚养赵星拱二十年,任何事都是自己决定自己动手,赵星拱苏醒之后,赵寡妇慢慢习惯有什么事都和这个明显比同龄人更成熟懂事的儿子商量,赵星拱虽然身体年龄不大,但他是赵寡妇的精神支柱,俨然成为了家里的主心骨。
赵星拱搬了一个小板凳放在赵寡妇跟前:“娘说,我听着。”
赵寡妇犹豫道:“星拱,你想不想去念私塾。”
“不去。”赵星拱想也未想,脱口而出。
“为什么?”
赵寡妇有些惊讶,别人家的孩子四五岁的时候就会去私塾接受启蒙教育,之前赵星拱是个痴呆儿,她也从未想过这件事情,但是今天林大娘一番话骂醒了她。她是一个寡妇,卖豆腐让别人笑话也就算了,这是她自己的命,但是她不想让她的儿子也这样被人嘲笑,毕竟做母亲的,谁不想自己的儿子有大出息。赵寡妇心没那么大,她不会望子成龙,但总希望孩子过得好些,不要像她一样吃苦。
赵星拱何尝不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士农工商,穷人家的孩子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有一个好的出路,无论在那个世界还是这里,读书总是唯一的出路。
但是赵星拱依然不会答应,这并不是他厌学,相反赵星拱是个十分好学的人,前一生在孤儿院,因为经费限制他只读完了初中,但他喜欢学习,喜欢阅读,他几乎读遍了孤儿院图书馆里的全部藏书,阅读量很大,知识面也非常广,虽然没有体系,但天文地理大象蚂蚁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