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稍后午宴才一结束,刘姨妈便趁人不注意时,上前拉了简浔,轻声道:“我有几句话想与浔姐儿说,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去远月阁坐一会儿?”
简浔见刘姨妈说话时,眉宇间无意带出了几分焦灼来,约莫猜到她想与自己说的话与刘纯馨的亲事有关,遂点头道:“自然方便,三姨母请。”
与刘姨妈母女一道回了远月阁。
待彼此坐定后,刘纯馨便立刻找借口,避了出去,简浔就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果然刘姨妈与她寒暄几句后,便支支吾吾的切入了正题:“浔姐儿,如今府里正办丧事,这话我本不该说的,可你也知道,你表妹的年纪,实在有些拖不得了……可丧事办完,二姐夫与夫人还得守孝两年多,总不好在热孝期内,夫人便召媒人上门,或是替你表妹奔走罢?所以、所以,我就想着,我们母女能不能……”
简浔一时间倒是真没想到这一茬儿上去,听了刘姨妈的话,才反应过来。
的确,侯府要守孝了,能推的交际应酬都得推,最好接下来两年多里,都足不出户,也不与人往来,方算是尽到了孝心,那刘纯馨的亲事,的确要耽误了,她如今已经十四周岁多,等过了年,就十五岁了,再拖两年多,便已十七岁快十八,已算是个老姑娘了,还真不是那么好嫁人了,尤其刘家如今还落败成那样,她既没傲人的家世又没丰厚的嫁妆,唯一的本钱与筹码,也就是自己的年轻貌美而已。
她于是说道:“那三姨母想如何?这里也没有旁人,三姨母有话不妨直说。”
刘姨妈闻言,这才下定决心般开了口:“我就想着,我和你表妹,能不能随你去王府,住一段时间?你放心,只住一段时间,等你表妹的亲事有了眉目后,我们立刻搬出去,你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听从,绝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的……我知道你心里必定觉得我势利,卖女求荣,可我有我的无奈,求你看在你表妹身上与你流了一半儿相同血液的份儿上,看在你死去娘亲的份儿上,答应了姨母罢,姨母也不想这样,可不借王府的势,你表妹她能结到什么好亲事啊,就当姨母求你了……”
说着,竟起身作势要跪下去。
简浔忙眼明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心里已十分不悦,她还没说什么呢,她已又是求又是跪的了,这不是逼得自己就算不想同意,也只能同意吗,还真没见过这样“求人”的!
她嘲讽的勾了勾唇角,才道:“三姨母应当知道,我自己都才过门一个月不到,连脚跟都还没站稳,怎么好带了三姨母和表妹回王府小住的?知道的,说是我们姨甥姐妹感情深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嫁到王府去,就是为了拉扯自己的娘家人呢,三姨母若真疼我,就该为我考虑才是,您还是带着表妹安心在侯府住着罢,表妹的亲事,我会设法尽快如了您的意的,您只管放心。”
早些如了她的意,她们母女才好早些搬出侯府去,她以后都眼不见心不烦,——本来还因着此番她们母女帮着忙进忙出,实在尽心尽力,对她们母女有了几分改观,打算忙过了这阵子,再劝劝刘姨妈,给刘纯馨找个家里简单些的举人,大不了她们多陪些嫁妆,将来也多提携一下刘纯馨夫婿的,如今这个念头也荡然无存了,对付得寸进尺,好了还想更好的人,就是不能心软!
简浔说完,不待刘姨妈说话,扔下一句:“我还得去前面帮着母亲款待客人们,就不多陪三姨母说话儿,且先去前面了。”便起身径自出去了,很快背影便消失在了刘姨妈的视线以内。
刘姨妈这才吐出一口郁气,颓然的坐回了榻上,适逢刘纯馨进来,急急的问道:“娘,怎么样,表姐她答应我们住到王府去了吗?”
她立刻没好气道:“答应什么,我都差点儿给她跪下了,她还是一口回绝了,果然是个冷心绝情的,我的脸都要为你丢光了!”
刘纯馨的脸色就瞬间灰败起来,默默的坐到了刘姨妈对面,小声道:“那怎么办,若住不到王府去,等同于第一步我们都没能踏出去,自然更谈不上后面的事了,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不,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当然不能放弃!”刘姨妈忽然发狠道:“她不同意我们住进王府去,难道就没人能同意我们住进去了?你不是说王妃对你印象很好吗,我们过几日找机会去王府给王妃请安去,只要王妃邀请了我们住下,她不同意又有什么用,难道她还能赶我们走不成,王妃能利用你,我们自然也可以反过来利用她。如此一来,别说你表姐刚过门,还没有那个权利赶走王妃亲自留下的客人,便是她有,我可是她的亲姨母,你可是她的亲表妹,她若真赶了我们走,她以后也不要再出门了,否则光大街上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刘纯馨闻言,眼前一亮,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就是,就是这样一来,表姐心里必定会恼了我们,之后想再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让她答应我和表姐夫的事,只怕就不容易了……”
刘姨妈冷笑道:“我们好心替她分忧,她若领情,当然就最好,若不领情,我们也没有办法,真让王妃征得王爷的同意后,给姑爷添了旁人,她跟姑爷感情再深又如何,也比不上温香软玉在怀,更比不上活蹦乱跳,生得与自己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大胖儿子,届时她就算是正室夫人又如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