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为鬼,如不投胎便终有魂消的一天,可是,做鬼做的时间久了,多半便会不想在投胎。
所以,很多鬼差都盼望着能够得到幽灵树的祝福,降下叶子,将来好在多为鬼百年。
可是,这祝福却不是轻易可以得到的,从我入府这几百年间也只有细长鬼得到过一片叶子,简直是羡煞了其余众鬼差。
而我们这一行,怕是也只有阎王,判官和我对这幽灵树叶没什么兴趣。
因为他二人皆为仙官,而我则是不在意那百年的时光。
来到日出之海之时,天黑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鬼月光辉向着日出之海的中心射去,如在天上架起了一道红色的虹。
鬼姬的歌声在到达这里之后方停,我低头看着下方静谧的海水,如同蛰伏着的野兽一般,等待着某一瞬间来惊天动地。
到达日出之海的中心,鬼月光辉形成一个圆圈向下罩去,随着鬼月光辉接触到海水,夜色中如墨的海水开始旋转起来,却是向下而去。
我们一行人便通过旋转的漩涡随着鬼月光辉直直向下,直到来到日出之海的海底,鬼月光辉所指之地,便是通幽路的鬼门。
巨大的鬼门如同铺在海底一般,门上所刻画的正是一副百鬼夜行图,与阎王在那所谓的爱巢里画的百鬼夜行同一模样。
鬼月光辉钻进了鬼门上百鬼之首的阎王的眼中,我向身边的阎王看去,他眼中的红光变的更甚。
随着那鬼门上的阎王的眼睛变成红色,巨大的鬼门缓缓打开。
阴冷的风从鬼门中吹了出来,带着腐旧的味道。
终于,鬼门大开,阎王在前我身随其侧,鬼月的光模糊的照亮了通幽鬼路,路很长,已黑石为砌。
恶鬼,艳鬼,穷鬼,水鬼,冻死鬼,烧死鬼,各种各样的鬼生动形象的刻在黑石之上,看不见的怨念在这不太宽阔的通幽鬼路上积压。
还好我们身为鬼魂,这怨念对我们造不成什么伤害,只是感觉有些压抑。
一缕月辉从阎王的指尖缠绕到我的手上,周身压力瞬时一轻,我向阎王看去,对方依旧目视着前方。
一路行至尽头,一棵参天大树挡住了去路,幽灵树漆黑的如同黑石所雕刻一般,即使是鬼月光辉照耀而去,也反不出一丝的光。
我们并没有停下,而是阎王在前依次从幽灵树的树干旁继续向前,每通过一人,幽灵树的枝桠便会晃动一下,上面的树叶虽看上去摇摇欲坠,但是我们都心知肚明,它可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掉下去。
穿过幽灵树后,便是七层入府门,第一门为天门,依次是地门,仙门,百灵门,狱门,生门,最后是死门。
死门通的便是地府九转凌霄路的背面,离我所住之地很近。
我跟在阎王身后向天门走去,耳朵却在留意着后面的动静,不知今年会不会有一个幸运者。
而我这边前脚刚踏入生门,后面便传来了动静,幽灵树的树洞里响起了难以言说的声音,这表示它降下了一片叶子。
我转头向后看去,透过众鬼差的缝隙,便看见一张艳丽的脸。
艳鬼从头上将幽灵树的叶子摘下,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中的如同石头一般的幽灵树叶,而其他的鬼差则是羡慕的望着他。
虽众鬼差的心情都很兴奋,但是此时却不能停留太久,所以大家又都怀着各种心思,继续向前。
最后的死门打开,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地府呆久了,这味道还真有一种家的感觉。
众鬼差心情有些失落的从死门中走了出来,在艳鬼之后,幽灵树便在没有降下叶子。
但是百鬼夜行虽然结束了,可真正的庆典才刚刚开始。
我看着鬼火通明的地府,仿佛就连每一棵幽灵草的叶子上面都点起了鬼火,阳火坠满了阴死树的枝桠,而从阳间飘来的引路灯铺满了忘川河缓缓的向前飘去。
奈何桥的桥栏上落满了引灵蝶,翩翩起舞,远处的彼岸花海,一半花开,一半叶盛。
众鬼差齐齐告退,下去准备着即将开始的盛大的狂欢。
我看着手上依旧缠着的鬼月光辉,随着阎王身侧,再次飞上空中。
随着阎王起身,他的衣服又换回了原来的黑色华裳,头发也逐渐变回黑色,眼角的红色眼线消了下去,最后他额头上的鬼字也散了下去。
阎王抬起手,黑色的指甲变回了原来的颜色,莹润透亮,小指上缠绕着最后一缕鬼月光辉,而另一头缠在我的小指上。
阎王晃了晃修长的小指,鬼月光辉逐渐淡去,只听阎王开口问道,“你可知月老红线?”
我点头,虽未见过,但还是听说过的,月老的红线会牵在两个有缘人的小指上,所谓的一线姻缘,缘定一生。
我弯了弯小指,没有接阎王的话。
一声钟响,我向下望去,众鬼差精心打扮之后涌了出来,随着他们而来的还有他们训练的小鬼。
有百鬼齐舞,丝竹齐奏,恍惚间仿若天上仙。
有酒瀑高悬,瀑下之人,对歌,对舞,对月,对酒,对狂欢。
有百种花式,十八般武艺,引得一声声叫好。
有各路比试,一环一环,众鬼皆争夺冠。
有人说书,无人落泪。
有人赏灯,辟走幽路。
有人吟诗,道尽缱绻。
有人独立,顾影垂怜。
还有散人,兴之所致,随心而游,在这众鬼中来回穿梭。
这时,九转凌霄路亮了起来,表示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