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出桥洞,我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早上的各种声音。有微风轻抚耳畔,似是窃窃私语,如细语呢喃,有麻雀,叽叽喳喳,互相引叫,低头啄食。有流水,潺潺流过,欢快叮当。远处,是早起的人们在聊天的声音,嘻嘻哈哈,非常快乐。
他们是那么喜欢自己的生活。我轻轻的说。
是啊,他们的生活真令人羡慕,小白,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向姑娘问我。
我?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是个瞎子,能活着已经不容易了,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但是如果我的眼睛是好的,我一定不愿意生活在这里的,我也想住上好的房子,每天不用出去讨饭,正正经经的工作,让人家羡慕我。
她没有说话,静静的搀着我往前走。
当我闻到一阵清水的气味的时候,我知道到了池塘了,我们每天都在这里洗脸。她停下来,说洗洗脸吧。她搀着我走下几个台阶,到了池塘边上我让她放开我,然后蹲下去。我知道洗不洗脸对我来说其实没什么意义,因为我不看到别人的脸,别人也不在乎的脸上干不干净,但是我还是每天坚持洗脸,不论是夏天,还是冬天。因为我喜欢水,我喜欢水打在脸上的感觉,我喜欢水,因为不用乞讨我就能得到,它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我掬了一捧水,在我的手里凉凉的,我把脸埋进去,稍微的凉意让我的皮肤紧了一下,很舒服。等我洗完脸,我听到向姑娘那边的的水还在响,我知道她还没洗完,我想起刘老二说的话来。刘老二说她漂亮,可是漂亮是个是概念?是不是刘老二说的那样?我连人的脸都没见过,更不要说什么漂亮不漂亮了。我正发愣呢,她洗完了脸,问我:你发什么愣呢。
哦,哦,我在想,虽然我看不到姑娘的脸,但是一定是很漂亮的。我说道,她咯咯的笑起来。那银铃般的笑声让去心神荡漾。
虽然这个话是从一个瞎子嘴里说出来的,但是我还是很高兴!
她说道,不等我答话她又说道:你的眼睛生下来就瞎的吗?你一直就在这里生活吗?
我一愣,然后说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她追问下来,我只好仔细的考虑考虑。
我想想这些年来的经历,总是觉得有些事情好像遗忘了一样,总是有些东西想不起来,我的记忆里似乎只有每天天亮洗脸然后去讨早饭,吃完了早饭就回桥洞子底下或者在街上逛逛讨几毛钱什么的,然后就是讨中午饭,然后晚饭,然后等累了的时候就睡觉。这样的生活好像过了好多好多年。我的印象里没有父母的概念,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我的年龄是刘老二他们告诉我的,他们说我今年二十六那我就二十六吧,反正年龄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在的记忆里,我一直都是看不见的,一直都是瞎子。
向姑娘,我应该是天生就是瞎的吧,如果不是瞎的,脑子里应该会有记忆,但是我的脑子里都是漆黑的。而且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生活的我也不知道!我说道。
当然如果不算那个奇怪的梦的话。
哦,原来是这样。她似乎是点了点头,我听到了下巴颏摩擦衣领的声音。
你以后不要叫我向姑娘了,叫我小英就行,向姑娘向姑娘的多别扭,让人听见还以为我多自恋呢,呵呵呵。她笑了起来,我也会心一笑。
小英姑娘今年多大了?为什么在外面流浪呢?我问她,她没有回答,是长久的沉默。过了一会,她搀起我的胳膊,领着我向上走去,依旧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以后叫我小英,不要叫我姑娘。当走上街头,我们分手各自去讨饭的时候,她对我说。
早饭我没有讨到什么好吃的,卖包子的可怜我给了我两个素馅的包子,我反正也不饿,就拿着包子边吃边摸索着走,早早的走到东关街上,等李胖子。我感觉到李胖子出来的晚,而且尽头走路的时候腿发软,明显没有昨天有劲儿。
李胖子,你不舒服吗?我关切的问道。李胖子没来得及回答我,先扔下马扎一屁股坐下了。哎哟,老了老了,稍微运动运动就虚了,哎呦,腿都软了。
看来是晨练累的,我心想到。
那以后晨练的时候就别弄的那么累,年纪大了就该注意身体。我真心的说。
嗬,哎呦,不是早晨练的,是晚上练的。唉,老了啊!就是顶不住咯。
虽然有人说生命在于运动,但是大晚上的还是不要锻炼了,要锻炼还是早上锻炼好。我咬了两口包子。
你知道个屁,我那是磨枪!李胖子嘿嘿的笑着,听他的语气我就能感觉出这笑容里藏了多少猥琐。
你来干嘛,手上有包子还来找我,有事儿吧?来,坐。他扔出个马扎,我摸索着坐下,心里琢磨这该怎么说。
是这样,我听你给人算命算的挺准的,你给我算算行不行?我决定先捧捧他。
你的命,哼哼,我算不了。他扔出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我有些奇怪。
你的命硬,我以前给个你像你一样的人算命,结果头发都没了了。李胖子咕哝着,我更奇怪了:为什么头发会没了?
说了你也不懂,说实话吧,到底有什么事儿,要吃饭呢中午我带你找饭吃去,但是要我给你算命呢咱们免谈。听他这么一说我没辙了,想其他的话题。
大爷,你给我说说你们算命的这一行呗我想还是从侧面了解了解看看,自己能不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