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并没明确说“他”是谁。
安澄眯眼凝视逍遥一秒,随即笑了声:“我不想见他。”
逍遥扬起眼来望过来,目光中的意味叫人不易猜透。
安澄索性也不猜,坐回座位上去,垂首去看自己的工作:“他有自己的律师,他有事尽管去找自己的律师。”
逍遥淡淡笑了笑:“可是你跟汤律师……偿”
故意话说一半留一半,既是点明“我明白”,却还守着“我不说破”的分寸。
安澄深吸口气,虽然有些尴尬,却也不意外。凭菲力这样的人,什么秘密是秘密呢撄。
她索性抬头迎上逍遥的目光,清浅一笑而已:“那又怎么样呢?我跟他有关系,不等于我就得跟‘那位’也有关系。”
逍遥被呛了下,垂首轻咳一声。
安澄才不管,依旧神色如常地看自己的工作。
逍遥咳好了,神色平静下来,这才重新抬头静静凝视安澄。
半晌才缓缓说:“他既然来找另外一位律师,自然是他找不到自己的律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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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倏然一静。
安澄一把将文件合上,推开在一边:“这是什么意思?”
逍遥摊摊手:“就是字面意思。他几乎每天都要与汤律师见面,可是今天却怎么都联系不上汤律师。他说就需要另外再找一位律师了。”
安澄咬牙,起身抓起公事包:“那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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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力宅邸。
见安澄到来,菲力拄着拐杖点头致意:“不好意思安律师,按理应该我主动登门拜访。可是一来我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二来我如果出现在安律师的律所,怕又要给安律师抹黑。”
安澄哼了声:“那还要感谢您善解人意,为我着想。”
也不等菲力说什么,安澄自己寻了张椅子坐下来:“我来也不是跟您老叙旧的,只是为了汤律师来的。您老就赶紧说吧,只说他的事。”
菲力被呛得扬了扬眉,随即也只能摇头苦笑。
“你个丫头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50年来有几个人敢在我老朽面前这么说话。”
安澄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不是都说了么,我对您的事儿不感冒,只说他的事儿。”
逍遥在旁用拳抵着嘴笑,赶紧送上一杯茶来:“安律师润喉。”
这算是暂时打断了尴尬。
菲力借着安澄喝茶的当儿调整了情绪,看安澄放下了茶杯,这才说:“……我猜,他被警方带走了。”
安澄一怔:“凭什么?”
“也许他是有问题,不过更可能的是没问题,是警方故意罗织罪名。”老头子的眼显出苍凉的洞悉来。
安澄心也砰砰跳起来:“为什么?”
菲力静静凝视安澄:“因为他是我的律师。”
安澄心下翻涌,已是懂了菲力的话。检方刚又输了一场菲力的案子,又一次眼睁睁看菲力逃脱法网,怎么可能甘心。可是却一时再抓不到菲力的把柄,这便从菲力的身边人下手。
无疑,菲力的律师是最好的选择之一。因为律师往往是最了解当事人秘密的人。
“那也不错,”安澄片刻担忧之后,反倒故意挂起笑容:“我倒希望他这次跟检方合作,把你的罪行都交出去,以此跟检方换取豁免协议。这叫弃暗投明。”
菲力无声地笑起来,真是被这丫头给气得牙根都痒痒。
“可是我跟他有律师-当事人保密协定。他若说了我的事,那他的律师执照也一定会被吊销了。”
“他不做律师又死不了,”安澄桀骜扬眸:“他汤家是什么人家,养他一辈子又有何难。况且以他的聪明,不做律师还可以做任何行业,都一定各有成就。”
菲力笑眯眯点头:“可惜,他只想当律师呢。”
安澄咬了咬唇。
片刻之后转眸凝住老头子。这个老东西,此时面上岁月的沟壑早已掩盖住了戾色,更加上半个世纪无数次生死的锤炼,这时候看上去反倒有些通透的洒脱,以及隐约之间的慈眉善目。
真是绝大讽刺。
“在汤燕犀之前,50年来你一共只有过四任律师,我听说前三个都不得善终。”她冷冷道。
菲力轻叹一声:“没错,一个被判入狱,在狱中被人捅死;另外三个也都死了。”
安澄无法压抑心中的难过,悄然攥起手指:“谁给你当律师,谁才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这些消息她都能查出来,她就不信汤燕犀不知道。明明如此,可是他却还坚持当菲力的律师!
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难道只是金钱和权势的魅力,对他来说就那么重要?
她紧咬贝齿:“该死的是你,不该是他们!”
逍遥都不由得紧张起来。这样的话一向有谁敢在老头子面前说?
菲力没怒,反倒笑了。只是那笑声里搀着残忍,却也……凄凉。
“你说的没错,该死的是我,他们都是我的替死鬼而已。”
安澄满面冷艳:“所以汤燕犀这回被警方逮住,你就又可以多一个替死鬼,而你自己还会安然无恙。你该高兴才是啊!”
“不过如果你以为他进去了,不能再替你辩护,你就再换一个律师而找我的话,那你的如意算盘就打错了。我绝不会接替他,来为你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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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汤燕犀的安危,安澄的心都揪疼了。此时只是恨死眼前这个老不死的,他就算杀了她,她也绝不会当他的律师!
这老不死的,早就该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