眺望四周,她确定自己确实走错了,这大半个小时走下来,就算走不到部队,也应该接近了,至少应该看得见部队的灯光,可现在,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那么,现在摆在她眼前的是三条路,前,左,还是右?
她虽然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可是真正野外求生的经验却是没有,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山里,不知道会不会窜出什么野兽毒虫来,她的心,骤然一下缩紧。
望着那些随时可能会有响动的幽暗处,她吓得拔腿就跑,不管怎么样,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的好!
在雨中一直狂奔,周遭只听见一片哗哗雨声,以及她自己“踏踏踏踏”踩在湿地里的脚步声,恐惧的是风,居然带着回声,呼啸而过,间或,不知名的鸟鸣兽叫,惊得她毛骨悚然,在雨里跑得更快了。
奔跑了好一阵,累得气喘吁吁,又回到她下午躺过的地方,被她挖出来挑剩的格桑花,被雨水肆虐着,散了一地。
她眯着眼仰望天空,一颗星星也没有,否则她还能凭着那忘掉差不多一大半的地理知识来辨辨东南西北。而现在,唯有雨水打在她脸上,冰凉冰凉的,视野一片模糊……
怎么办?
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她一定能找到一条回去的路!不然,他回宿舍来一定担心死!呃,他会担心吗?她心中怯怯的,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在这周围四处走动,趁着黄昏前最后的亮光还没有消失,寻找一切可以指明方向的特征。
耳边响起一段记忆深刻的话,“小震哥,你又赢了!你怎么这么厉害?你不是北京城里的吗?怎么也能辨方向?”
这是十二岁那年暑假,他从北京来,带给林昆一个指南针,他们却用指南针打起了赌,宁震谦说,对于他而言,指南针形同虚设,他自己就是指南针!
林昆不信,和他打赌,每次他都能准确地指出北方来!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看岩石!岩石长苔的是北面!光滑的是南面!看蚁洞!蚂蚁洞口是朝南的!看树木!枝叶繁茂的是南面!看空地!草比较茂盛的是南面!”
这样的光线下,是看不见蚂蚁洞的,可是,有岩石!有草!
她站在云贵高原特有的喀斯特岩石前,望着植被,在雨中笑了,虽然不是苔类植物,可道理是一样的,不是吗?
朝着认定的方向,她飞快地跑去。
雨声,不知名的动物叫声,仍然会让她害怕,可是心中有了方向,就如有了明灯一样!
她一路奔跑一路想,待会儿见到他该怎么说?
是该主动认错自己不应该没有组织纪律性独自跑这么远?
还是该举着格桑花向他夸耀,她找到幸福之花了!而且他的囡囡很厉害,将他多年前的话还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今天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嗯!她是军嫂!决不能给他丢脸!也不能增加他的负担!以后遇到难题,也要像今天一样,自己想办法解决!
雨依然在下,“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几声叫声从林子里传了出来,夜色完全笼罩下来。
一个人在奋力狂奔的她,心中的害怕完全被希望的光芒所代替,这光芒便是他,她努力奔向的,正是他的方向……
这希望之光,甚至让她忽略了雨打在身上的冰冷,浑身湿漉漉的她亦感觉不到凉意,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跑!快跑!快跑回家!快跑进他的怀里去!
当然,她没有忘记她的格桑花,解开了衣服,将花宝贝似的掩盖在衣服里,一如珍爱着她的幸福……
忽的,远远的看见了手电筒的光,还有人在一声声地喊着:“桃桃——桃桃——”“嫂子——嫂子——”
是他!是他们!
他们来找她了!她就知道!她的糖糖哥不会不管她!更不会不担心她!
幸福的感觉,在这一刻如暖流一般涌上来,随着血液循环,传遍全身每一个细胞,连脚趾头都是发热的!
她兴奋地大声回应,“这里——我在这里——”
她看见那几束手电筒的光晃了几下,往她这边照过来。
“在这里——”她再一次大喊,朝着那真正的光芒跑过去。
眼看着那几个光点越来越近,她奔跑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终于,她隔他不过几步之遥了,他举着伞,高大的身躯就在眼前,只要再跨出几步她就能扑入他怀里,就能躲在他伞下的晴空里,这是她一路奔跑的最终目的啊!
然而,却听得一声怒气冲冲的大喝响起,“谁允许你瞎跑出来的?!”
挨骂是必然会有的……
她早已有思想准备,正准备嬉皮笑脸地扑进他怀里,猛然想起了她的花,生生止住自己扑入他怀中的冲动,在他面前站定,捧着花站得笔直。
“报告首长,你知道吗?我今天可是……”
她有好多话要和他讲,讲八瓣格桑的传说,讲她的梦,讲他在她的梦里总是会突然不见了,她要问他,说好的一辈子呢?为什么每回做梦就丢下她不管?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要在面前显摆,自己是如何突破“重重困难”回到他身边的!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因为,他一巴掌就把她手里的花打掉了,并且冲她一句大吼,“就是为了这劳什子吗?”
面对他的盛怒,她还是愣了愣,而后,便发现他脸色巨变,几支军用电筒的强光下,他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