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们怎么就闹起来了?”
岑西锦搀扶着虚弱的二皇子,眼泪汪汪地站在国子学的几位博士面前认错。
慕祈文那小胖子却是浑身傲气地挺起胸膛站得离他们老远,表示不与之同流合污,其实他是怕再次被岑西锦抱大腿来着……
在徐博士心平气和地发问后,慕祈文干脆选择了先发制人的招数:“博士!他们冤枉我!他们冤枉我呢!我没动手,我没打人!他奶奶的,都是他俩冤枉我来着!”以下犯上敢骑在陛下头上撒尿什么的,这黑锅广陵王府可不背,陛下原本就是深沉多疑之人,他们胡言乱语的倒是痛快了,却是会要人命的好吗?
二皇子惨白着脸摇摇手,想要辩解却虚得连说话也提不起气儿来。
“是!此事与广陵王世子没有干系,与二皇子殿下亦无干系,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岑西锦瞬间哭成一只哆哆嗦嗦的泪人儿,泪盈盈的眼里满是悲伤与惊惶,“奴婢卑微之人,受人欺负了就应该隐忍不发,不该当众叫世子爷难堪,更不该,更不该闹得博士们都知晓,这让世子爷面子上怎么过得去……世子爷,奴婢错了,奴婢错了,请您责罚奴婢,只千万别怪罪我们主子!”
“我……他奶奶的!”慕祈文闻言都快飚了,瞧这小红薯满嘴里说的什么鸟玩意儿!刚才是谁抱着他大腿耍无赖来着呀!
二皇子亦是一脸惊奇地看向岑西锦。
旁边有位中年博士鄙夷地看向她:“欺负?我倒要问问,世子怎么欺负你了?也值得你这般小题大做!”
岑西锦苦笑不已,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倒不是这中年博士有意针对她,而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对太监阉宦者有种发自内心的鄙夷。
在他们看来,太监这类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东西,对国家的祸害程度完全不亚于红颜祸水。
岑西锦决定使出大招儿,顺便再挤了好些泪花儿来,她一脸决绝地说道:“有道是,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他们欺负主子,便是欺负奴婢!博士们方才也瞧见了,我们殿下连去厕轩都被人锁在里头了!还有,宫里的膳食都是姑姑们精心准备的,从未出过岔子,也断不会出岔子的,殿下怎么一来国子学喝了点水便腹中绞痛,奴婢心中有惑,需请御医来验证!”
这下那中年博士也哑口无言了,御医要是真来了,再判出二皇子这儿疼那儿疼的毛病,往小处说这事儿也小,不就是闹闹肚子嘛,可要是说大了,那可是谋害皇子的罪名啊!人家皇子殿下是好好儿地送来的,要真在国子学被人下毒下药之类的,那让他们这些博士情何以堪啊!
徐博士拈着胡须沉吟了半晌,才犀利地打量过岑西锦,语气悠悠地赞赏道:“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嗯,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书童,竟然也懂得这样的大道理。”
岑西锦汗颜:“奴婢哪里懂这些,都是殿下平日里教得好神木挠不尽。殿下常言,儒者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侮辱也。其居处不淫,其饮食不溽。其过失可微辨,而不可数也。其刚毅有如此者。我们殿下也是有尊严的,奴婢实在不忍见殿下平白受人侮辱……”
她的意思很明确,一句话,士可杀不可辱!那些加注于身体的伤害,比起精神上的侮辱,简直是不值一提。
的确,广陵王世子并未对二皇子动手,但他的行为,却着实侮辱到二皇子了。
要说这些士子们,别的都不看重,唯有这张脸面,这点尊严而已。
岑西锦一番言语,不说令他们刮目相看,倒也让他们心中倍感熨帖。
感受到岑西锦紧紧掐着自己的胳膊,二皇子干脆乖乖闭上嘴,沉默不语地装出一副阅尽千帆的沧桑模样,看着就跟个迂腐的小老头儿似的。
然而这样迂腐小老头儿的神态却很合博士们的胃口。
急得慕祈文直跳脚,偏生插话又插不进去。他完全听不懂岑西锦在那儿之乎者也引经据典的说些什么,但看人家脸色却是显而易见的,博士们对二皇子与岑西锦已经表现出了师长的慈祥。
看来当下情势已经完全逆转。
如此,他也必须祭出大杀招,不然这一局他就真的输定了。
只见慕祈文上前扯着徐博士的衣袖慌忙辩解道:“徐博士孙博士!你们别相信他,什么儒者可亲而不可的,可杀不可辱的,都是他奶奶的胡说八道!我告诉你们,他其实不是太监,他是宫中女子假扮的!不信你们就扒裤子看!”
!
岑西锦闻言膝盖一软,差点儿就跪倒在地了。她,她是真怕了,要真被几个男人扒了裤子,她以后还要怎么见人!
结果还是二皇子抬起了细小的胳膊强撑住她瘫软的身体,他悄悄握住她的手,轻声在她颤抖的耳垂边叮嘱道:“别怕。”
见他成竹在胸的淡定模样儿,岑西锦心头一松,顿时压力大减。
孙博士,也就是之前那个鄙夷阉人的中年博士,他瞪大了眼睛,愠怒地看向岑西锦:“什么?竟有这等荒唐事?!”
慕祈文得意洋洋地一指岑西锦那身带血的太监服,无赖道:“哎哟他奶奶的,真是秽乱太学呀,我说过,你们要是不信就去扒了她的裤子看!我保证不是个带把儿的!”
几位博士闻言均未说话,只是皱起了眉头,你看我我看你的,心下倒没了主意。
他们都是有些傲气的孔孟门人,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