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掉了一颗瓜子,他几乎不用“娘子”称呼我,突然这样还真不适应。
鬼车笑笑,淡定地道:“殿下客气。”
二人互敬了一杯,之后便安静了。
子莫碰碰我:“夫人,这里有两个闷炉,咱们出去透透气吧?”
谁也不说话,的确很闷,子莫这建议倒正合我意。
这话同时也落在了鬼车耳中,他心平气和地说道:“到了初秋的时候,外头的叶子就变黄了。这屋子安静,不如外头的黄叶,什么动静也没有,还真是闷!”
他抬起手召来了童子,对他道:“你不是会戏法吗?给几位助兴吧!”
一听说戏法,子莫顿时来了兴致,抱着胸打算好好看看。
可我一抬头就和鬼车对上眼,要是低下头,却也不知道害羞什么,看着他又尴尬,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办好,开始浑身难受。
终于,鬼车淡笑着别开了脸。
而这时,童子带着一个女子上来,女子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她略施粉黛,穿着并不华丽,可她姿态妩媚,一颦一笑真是美得出众。
要是有百鬼在场,岂不是百万之众,引颈骇观了?
只不过他们听说主客是我,就都用身体不舒服来推辞,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会吃了他们?
还有李祁,琵琶女妖能有这女子好看?清莲半辈子为了他而活,要是知道自己转身就被抛弃,怕是要气得闹到天上去吧!
反正,他们没有见到这样的女子是他们的损失。
同为女人,我暗自用杯里的酒水看看自己偷香。
她姿容妖媚,我的眉宇之间有些英气,没有女子的阴柔之美。
她的眼睛勾魂摄魄,只需要看看,她的眉眼就像能说话似的,而其他人,只能看出我汪汪眼中的迷茫。
……
不比了,简直给自己心里添堵。
童子上来后道:“公子,这位姑娘是来帮我忙的!”
鬼车点点头,“好。”
“小女子无名无姓,被称为女歧,这位小哥变戏法,那我就来舞一曲吧!”
女歧媚眼一抛,扬起长袖,鬼车却叫停,“怎么?”
“光舞就没意思了。”他拿出萧来,“舞乐是一家,我也来给三位贵客助助兴!”
他一说贵客,立刻提醒了我,让我明白了和他之间的距离,忽然余光瞥见易川正看着我,我立马转头看向妖魅的女歧。
我不敢和他对视,虽然他什么表情也没有,一块石头似的,可他几乎一句话也不说,这正是他可怕的地方!听他出生入死的将士说,他曾经一言不发,闭关三天,就凭着纸笔写出了计谋,最后收回了失城。
可见他内心里的波涛汹涌啊!
“他若是跟子莫一个性格就好了!”我想得美。
这是不可能的!子莫太简单了,他什么心思一下子就能猜出来。
神游天外时,女歧朝我抛了一个媚眼,我打了一个激灵。
只见童子点了点头,女歧微微一笑,鬼车抬起玉藕臂,吹起长萧。
鬼车的萧声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了,可每一次都能沉醉其中,奇怪的是,他每一次吹的都是同一首曲子……
童子一下子变出一只兔子,一下子变出一朵花,这已经不新鲜了,可子莫看得拍手叫好,这我就不说什么了!
鬼车笑着看女歧的舞姿,易川也盯着她看,我变得像个可恶的妒妇,心里狠骂她的舞不正经。
“那个……咱们能停一下吗?”
萧声骤停,三个人齐刷刷地看着我。
我有些慌乱:“我……你……不是……”
易川自然而然地接着我的话说道:“她的意思是,我乃习武之人,这些歌舞听不懂,看不明白,不如咱们换一个有意思的玩意儿吧?”
我简直不能太同意了!
赶紧让女歧下去吧!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街角的姑婆们憎恨歌女和妓女,知道自己男人光天化日盯着别的女人看,这感觉就跟河边洗衣服,内衣被贼偷走一样,又羞又愤!
鬼车当然同意,他道:“既然是习武,那我们就对对子吧?”
这有关联吗?
女歧一脸兴致道:“公子可否让我留下?小女子特别喜欢对对子逆命!”
她有兴致就回去自己对!
鬼车道:“当然,请坐。”
子莫凑上来道:“原来你喜欢对对子啊?”
女歧娇羞一笑:“嗯,活着时喜欢风雅之事!”
易川道:“既然姑娘喜欢,那就请姑娘做个上联吧!”
“这,小女子就献丑了。”女歧想了想,“倩女闭月羞花!”
子莫道:“俊郎满腹经纶!”
鬼车道:“内人无需粉黛。”
易川道:“校书文过饰非。”
我真是傻眼了,除了子莫这个缺心眼,鬼车的“内人”,易川的“校书”都有指我。内人和女校书都是妓女的雅称,他们知道我在香楼待过不少时间,弹弹琵琶混口饭吃。
女歧肯定想到了,她笑笑:“三位真是好文采,小女子一比真是丢人了,不说了!公子,我下去了!”
“嗯。”
女歧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鬼车和易川纷纷吐了一口污浊之气。
易川道:“看来贵府也没有多少安全啊!竟然让女歧进到这里来了。”
“还好她及时收手,否则可就出大事了……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到这里来,明明她随着那位一起转世了!”
易川给他到了小小一杯清酒:“你说的可是前任酆都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