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将那书生模样的男子抓回南定城时,他所带领的城防军八人,由南定城门起,陆陆续续经过南定城内的市集街道。
林枫有一种直觉,他觉得这座自己生活了三十年的南定城突然冷漠了下来似的,明明已经临近社日,南定城里却没有往年的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他走到万春楼门口,连那素日缠人得紧的老鸨五妈妈都对他避而不见,再经过贵宾楼时,二楼客座上往外探看的脑袋都躲回阴影之中,接下来是通宝商行、沈家银号、田家米店……
“明贵,你说说看,今年到底是南定城自己不热闹了,还是见到我不热闹了?”
林枫转头过去问新来的小子。
“当然是……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
明贵初来乍到,年纪只有十二岁,若不是家里拖了层层关系走后门进来,林枫绝对不会把他留在身边,南定城城防军,可是三十年铁打的招牌!
“明贵啊明贵……”
明贵是个心直口快的孩子,林枫知道是谁在明贵背后使小动作,阻止他的直性子,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想不到,这南定城的和气,到底是被我给打破了。”
林枫想起三年前,自己由东海回南定途中,遇险时偶遇的那位黑衣老者的签语:松针尚青早归根,金鳞加身跃龙门。万钧巨胄朝天去,解铃当需系铃人。
那夜过后,东海驻军百人,死伤折损过半,若不是那黑衣老者现身相救,恐怕连林枫自己在内的其余四十人也早就化为一堆枯骨……
“林大人!近来可好啊?”
林枫一行人刚到南定府尹衙门,就见到得了消息前来息事宁人的说客了。
“沈老板这次又是为了谁而来?”
林枫想起今日南定的城景象,多半与自己太过恪守律法旨意,过于铁面无情有关,沈丘山上月才回南定城,几次与他打交道都是因为自己抓了危言耸听造谣滋事者,沈丘山每次来替众人求情,林枫总是不给情面,林枫方才正在反省,所以见到沈丘山也不似之前那样的怨怼。
“林大人终日为南定城防事务操劳,也只有这南定城衙门才能得见大人一面,在下今日在此等待大人已久。”
“既然沈老板看得起,林枫自然奉陪!你们先将这书生带去大牢候审。”
“慢着,林大人!”
沈丘山将林枫的手一把握住,小声说道,“借一步说话!”
林枫摆了摆手,手下们将那书生引去一边。
“林大人可知这少年家世渊源?”
沈丘山问道。
“不必张口闭口林大人,我林枫只是个城防军统领,算不得什么要职。”
沈丘山自顾自说道,
“林大人你自东海戍边归来,少年早立功名,可三年来,还只是个城防军统领,正是你这审时度势之功力欠缺所致!”
沈丘山知道林枫这样的人不会转圜斡旋,所以此次与他说话也单刀直入,毫不隐喻。
“林某只知自己现在做,是简单清楚得很的差事。上行下效,干净利落。林某不同于沈大人终日与达官显贵为伍,自然见不得林某这般行事不通情理。不过你我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林某也奉劝沈老板一偏句,身为商人最好不要过多参与朝廷政务,即使家中银号的事情难道不用沈老板亲自过目,独善其身也并无坏处。”
沈丘山没想到林枫今日这般多的言辞,不过林枫肯对他说出这番话,也说明他在南定城内又多了一个可以深交的朋友。
“哈哈哈!是我眼拙,不识泰山,林枫兄弟多多包涵!”
沈丘山不假思索的解释道:“有道是相逢不谙笑面人,人间何处不相逢啊,据我所知,林兄弟手中有一关键之人……”
林枫闻言心里一怔,目光直视着沈丘山,不知沈丘山所指是否与万镖头所托之事有关,沈丘山此人是否可信,也尚是未知。
沈丘山自幼便跟随父亲沉浮于商海,识人之术自有一副韬略,随即调笑道:“林兄弟你可知我上次入永安城,拜会了哪位皇子?”
“难道是……”
“正是当日那位晋王!当今的圣上。”沈丘山料到林枫并非参与党争,行伍出身之人向来只知忠君报国,于是大胆猜测林枫会忠于哪一个。
林枫愈发觉得这位号称天下第一银号的沈老板是多么的深不可测,传言中沈家富可敌国的家底,还有沈家多年来伸向码头,盐邦,镖局,粮店,药铺的多方触角,现今来看,政道之中,恐怕沈丘山也有所涉及。
“沈老板,难不成,你我二人要换个地方说话了?”
沈丘山见林枫已经提起兴趣,乐不可支。
“看来在下今日不虚此行了,林兄弟,今日就到我府邸去,让内子亲自下厨,烧几个小菜,我们彻夜畅谈……”
沈丘山与林枫自从当夜畅谈后,半个月内沈丘山与林枫渐渐熟络起来,再提起万镖头所托之事,林枫也不那么抗拒了。
原来方见南在永安城被诬陷入狱时,永安城禁卫军统领田国光因感念昔日方子孝知遇之恩,私下请求四方镖局总镖头万古仇去寻一位与方见南相貌极似之人,以备不时之需,谁知后来方见南离开了刑部,此人虽被万镖头找到,却没有派上用场。
沈丘山此番回到南定城,正是为了寻找那位与方见男极为相似的姑娘。
若是换作他人,林枫倒也不至如此谨慎,只因那曾被找到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