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十,四门馆开学了。
盛夏时节,天气这般炎热的时候,本该是放暑假的日子,也不知道是谁选的这个日子,简直违背人性嘛!
虽然很多学生不满,但大都敢怒不敢言,顶着似火骄阳前来乖乖地做个读书郎,薛纵便是其中一个。
要是早一些得到承奉郎的职位,有了进阶大宋官场的途径,何苦劳什子去四门馆读之乎者也?
现在,作为榜首之人,退学肯定是不能的,引起的动静太大,要是被人盖上骄傲自大的帽子可就不好了。
大宋是一个及其重视名誉的年代,这方面是万万不可马虎的,毕竟在这方面吃亏的人可不少。
再者,老祖母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八品芝麻官与薛家祖上的地位差距很大,还得不断提高。
读书学习,将来东华门外状元唱名才是正经路子,才能够走的更远。但她并不知道,至少当状元薛纵已经没有机会了。
按照大宋的惯例,但凡有官身的人是不能成为状元的,作为承奉郎的薛纵显然已经没有这个机会。
不过状元与否并不重要,或许连是否考中进士也不那么重要,是金子总有发光的机会……
怀着略微复杂的心情,薛纵进了四门馆。
分班!
进入四门馆的第一件事竟然和中小学入学后的步骤如出一辙,需要分班,四门馆的分班是按照千字文排序的。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薛纵本来还头大,还不知道在何处才能找到自己的名字,尤其是告示栏前站了很多很多人的情况下。
不过呢,待走近了之后才发现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前面,天字一号班第一个。
按照排名分班?大宋也这么现实,果然自古以来都没有素质教育的传统啊!
唉!
本来是想低调的,但如此一来,想要低调谈何容易?
农历五月的天气热的难受,谁也不愿意在太阳地里多呆一分钟,薛纵自然也不例外,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走进了天字一号班。
学霸班?
按照后世的经验,很可能会面临这样的情景,薛纵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面对一群学习很薄的学霸。
但是走进了天子一号班的教室之后,薛纵才发现,自己似乎想错了。
一棵柏树之下,一间清凉的房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薛纵走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尽是些衣着华丽的少年人。
这什么情况?
一点不像是学霸班,倒像是个富贵二代聚集的班级吗?这是什么情况?
思索半天之后,薛纵才想起来,四门馆招生考试除了为国捐躯的烈士子弟之外,其中还有不少勋贵与士大夫家的子弟,想必眼前这些就是吧!
真是封建社会,少不得对这些特权阶层子弟搞一些特殊照顾,这往后和一帮富贵二代们做同学,真不知道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兄台,也是天字一号班的同窗?”薛纵正在思索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询问。
“没错,是的!”
“哦!”那少年点头道:“在下石庆春,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薛纵!”
“薛纵,你就是《六国论》,高居榜首的薛纵?”石庆春听到薛纵的名字相当兴奋。
薛纵尴尬一笑,轻声道:“呃……侥幸而已,不值一提。”
“怎么不值一提,你的文章……我家西席先生看过之后连声说好,称赞不已呢!”石庆春似乎对薛纵颇为推崇,也颇为敬佩。
“些许浅见而已,见笑了。”薛纵打定主意,人得低调,摸不准这些人的脉络之前还是谦虚一些比较好。
“看看,我的榜首多谦虚……俨然一副谦谦君子做派啊!”
薛纵回过头来,看到一个皮肤白皙,面如冠玉,却不免有点脂粉气息的青年盯着自己,眼神似乎不那么友好,语气貌似称赞,却又酸酸的。
什么人?何必如此态度?
“吕公孺,何必如此刻薄?见不得有人比你有才吗?”石庆春很不客气道:“可惜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如果是科考,你注定只能是榜眼,这位薛兄才会是状元郎。”
哼,想不到竟然是因为排名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对自己不友好,真是……也不知是哪家子弟儿郎,堪称极品。
“哼,侥幸而已,将来比拼的机会多了去……我吕家家学渊博,岂会是他一个无名小子可以相比?”那个名曰吕公孺的青年很不服气。
薛纵倒也不否认,如果自己不是“借鉴”了苏洵的文章,肯定不如这位青年。只是,此子看着学识倒是不错,但是这心胸气度,似乎……
“吕兄,此言差矣。”又一个身材挺拔的少年站起身来,语带讥讽道:“你吕家确实家学渊博,令尊吕公也曾是当朝宰相,学识那是没的说,连陛下都曾时长请教。
令兄公著的学问也时长被人称道,可是怎么轮到你……没能考入太学也就罢了,连四门馆也……哼哼,家学出身都比别人好,却不如别人,如今这般,何谈将来?羞也不羞?”
宰相家的儿子?这个阴柔美的青年究竟是何许人也?
薛纵这边正在疑惑的时候,石庆春侧头过来道:“薛兄,这位是吕夷简的小儿子……”
来大宋这么久,薛纵当然知道吕夷简是何许人也,那可是辅佐仁宗皇帝成长的宰相,大宋曾经数一数二的人物。
见薛纵神情有所迟疑,石庆春当即道:“薛兄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