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看了看唐琬道,“你的话没错。可是你不知道这一切我花费了多少心思。其实我可以想得再周到些,比如把那根竹竿系牢了;其实我可以不安排小蝶,而是安排一个男丁看守,这样在莲花灯飘走的时候可以下水拦住它们;其实我还可以不是选在这个地点……”
精心筹备的惊喜之作全部被若耶溪无情的溪水给冲没了,真可谓是付之东流,恁谁都要遗憾叹息。唐琬知道陆游这是在谴责自己考虑不周全,便赶紧劝慰道,“世上哪有那么多‘其实我可以’,并不是所有的事情我们都能把控的。就说说头顶这片天,有一个日头,有一轮月,可是有多少星星,你也数不清,我也数不清,甚至根本就没人能够数的清。总有你我不知道,你我不能为的事情,何必这么责怪自己呢。况且夜色中的若耶溪,我真是前所未见,这都是你给我的美景。”
唐琬的一番话让陆游宽慰了很多,面对这样一个可人儿,陆游慨叹不已,此生有此女相伴,夫复何求?
这一晚,陆游唐琬二人相拥而坐,看星星看月亮,听溪水潺潺,听虫鸣鸟唤,直至破晓时分,才回别院稍作休息。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早早便启程,趁着早凉回府。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两个人相互扶持,走在狭长的山道上,小蝶一人紧跟在后。行至半路,唐琬抬头,便瞧见不远处一人担着东西,埋头登梯往上行,仔细一辨,竟是昨日那位挑夫,便笑道,“我跟这位担夫倒是有缘的很,昨日上山,今日下上都碰上他了。”
陆游道,“这位大哥与我倒也有几分熟,为我送过几次酒。”
说到送酒,唐琬又想起昨日担夫所说的那位“赵公子”,便陆游提及此事,说回到府上定要打听打听,那位救了陆唐两家人命的赵王爷可曾回来!
说话间,担夫便已经来到二人面前。两个人执手立于道旁,将中间的山路让给了担夫。
担夫一眼认出他们俩来,乐呵地说道,“原来这位姑娘是找陆公子你的。嗯,我早就该猜到的,你们俩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好得很啊!”
陆游道,“大哥您真是说笑了。”
担夫又道,“大哥我这人向来坦诚,从来不说笑。这条山路我走了这么多年,碰到挡路的情况也不少,可是像你们今天这样执手并肩站在路边给我让路的,倒是头一次见。好得很,好得很啊!”说完,便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
左一个“好得很”,右一个“好得很”,唐琬听着这位担夫的话,更觉面红耳赤,暗自试图将手从陆游的手中抽出来。陆游察觉到唐琬这一举动,竟不以为然,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唯恐她逃脱。
担夫自觉打扰,便道“大哥我还赶着做生意,就先借个道走了。二位再会。”
陆游紧紧揣着唐琬的手目送担夫远去。
“我的手,我的手。”唐琬抱怨地说着。
陆游这才发觉自己用力过猛,赶紧双手捧着唐琬的玉手,小心翼翼地揉捏着,“弄痛你了吗?这样有没有好点?”
“痛倒还好,只是当着那位大哥的面,你握得我这么紧,真是难为情得很。”唐琬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陆游笑道,“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你我可是夫妻,手挽着手,那是天经地义之事。”
唐琬道,“那也要分在什么情况之下了。”
陆游道,“分情况?我们挽手还需要分情况吗?我不仅今天会牵着你,我还要天天牵着的你手,不仅人后要牵着你,人前也也要牵着你。你是我的妻子,牵着你的手是我这一生的分内之事。”
唐琬看着他,心里有几分喜,又有几分羞怯,便道“你呀,真是几句话便有又开始不着边际了。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不然一会儿天就要热得很了。”
陆游唐琬二人只顾着自己甜甜蜜蜜,全然忘了身后的小蝶。小蝶看着这两人,差点没被甜得腻歪掉,心里直笑着,平时两个不苟言笑的人,私下竟是这般有趣。
到了山下,陆游唐琬坐上备好的马车便往回赶。马儿经过一天的养精蓄锐,这会儿行得特别快。唐琬只觉得迷迷糊糊间便到了陆府,又或者是她昨晚上没怎么休息,这一路都是在睡梦中度过,所以才觉得回去的路比来时的路更短了些。
陆游先跳下了马车,却看见大门外还停了一辆马车,车身沾染了一层灰,但却遮盖不住本身的奢华,不过,从这装扮上也分辨不出是哪家的。
小蝶扶着唐琬慢慢下车。唐琬也注意到这俩马车,便问道,“今日家中有客人?”
陆游回道,“恐怕又是来与爹谈论藏书之道的人了。”
陆游敲开自家大门,小心翼翼地问开门的下人,“老爷夫人都在吗?”
下人点点头道,“都在呢。这会儿正在厅中款待客人,少爷你可要去看看?”
陆游摇摇头道,“算了,那都是爹的客人,我就不去掺和了。”又转身对身边的唐琬说道,“我们还是先回房收拾一下,再好好地睡上一觉,我看你脸色,困倦得很,要是让客人看见了,肯定要想,陆家的三少奶奶怎么灰头土脸的,这哪成体统?”
唐琬笑道,“你还说我,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个人正在有说有笑之际,突然一人厉声说道,“怎么?还记得要回来?”
唐琬回过头一看,那铁青着脸站在她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陆游的母亲。唐琬赶紧躬身向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