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虽然隔着彦声,但是也可以真切感受到佩兰此时闷声不语中透出的不悦,便用胳膊肘推了推身旁的陆夫人,“夫人,刚刚还说我遇了熟人便聊个不停,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看彦声兄手里的酒杯端了又放,放了又端的,一顿饭都吃不安神了。你呀,有什么话咱们不好吃完饭再说?这肚子里的话等会再说可不会变味,这桌上的饭菜凉了好吃或不好吃可就不好说了。”
陆夫人是个明白人,经陆老爷这么已提醒,自然就清楚了自己不应就佩兰的婚事追问下去了,便赶紧赔笑道,“看看我,真是老糊涂了。老祖宗说食不言,我今日竟在饭桌上说了这么多。彦声兄长,让你见笑了。”
彦声伯父又放下酒杯,向陆夫人伸手示意,“我一介武夫,从不拘此小节。”
陆老爷说道,“彦声兄向来豪爽,今日好酒好菜咱们尽管吃喝。”
一顿饭如果有长辈在,自然没有小辈们说话的份儿。所以陆家的大少爷、三少爷以及他们的家室均是端着碗,低头吃着饭,除非问到他们话了,这才应上一句。
一顿饭吃罢,陆老爷力邀彦声伯父多待个几日,下午就一道前往茶自香喝茶。彦声伯父一推再推,说是家里摊子大,外出久少不得出些乱子,执意要赶路回去。
陆老爷对彦声伯父的性子再清楚不过了,他决不是以家里有事作为借口推脱的虚情假意之人,便也不再过多言语,只吩咐下人赶紧为彦声兄备足了干粮和水。
临行前,陆老爷和他的彦声兄话长道短,好似还有很多说不完的话。也难怪,这次彦声伯父的安排实在太紧凑了,只在陆家待了短短几个时辰,几十年的老友哪够用。
“不瞒你说,这次我是存了私心而来的。”
“什么私心,彦声兄不妨直说。”
“佩兰的情况你也清楚,说句不中听的,当真是老大不小了,我这个做伯父的看着心里都愁得很。我就寻思着请弟妹帮忙寻个对得上眼的,赶紧把这丫头给嫁了。”
“这?这件事情可不简单,寻个人也要佩兰对得上眼。那可得让她在这里住一阵子再说呢。”
“这好办!”
彦声伯父转身便唤佩兰过来,“佩兰,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难得来一趟越州,这次你就留在这里住个十天半个月,到时我再派人来接你回去,可好?”
佩兰恐怕是早就猜到彦声伯父的诡计,撇撇嘴道,“伯父,你是想瞥了我一人独自回去吗?”
“你看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陆叔父还有婶娘盛情挽留你呢,你倒好,竟认为是我不愿意带你回去?”
“伯父,旁人的心思我猜不透,但是你的我是一猜一个准。你是不是想让婶娘替我寻门亲事,好早点把我嫁出去?”
“你……”彦声伯父被佩兰说中了心事,言语支吾起来,“你竟然猜了,那就更省事了。那你就乖乖地在这里待着吧,直待亲事定下来了,再回去。”
彦声伯父这番话说得有点硬,看来确实是因为佩兰的婚事而恼到了,可是硬碰硬却未必能有效果,佩兰姑娘也崛起脾气来,“我偏不!”
原本这只是他伯侄二人在商量,陆老爷陆夫人并未打算插手,可是这会儿见他二人一个吹胡子、一个瞪眼睛的架势,看来再不插手就要收不了场。
陆夫人赶紧上前拉住佩兰“你看你,婶娘只不过是想让你多留个几天罢了,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佩兰暗淡的眼神看着陆夫人,“婶娘,我知你是一片好心。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勉强就可以的,比如亲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伯父他总是要干涉我的婚姻大事,我能不生气嘛?”
陆夫人暗笑她傻,自从佩兰的爹娘过世后,彦声便如佩兰亲爹一般照料她,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彦声当然有理由也有这个权利干涉她的婚姻大事。可是当着佩兰的面儿,这些话儿怎么能说出口呢?陆夫人便安慰道,“傻孩子,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气的。蕙仙,你说是不是,快来好好劝劝佩兰,我看刚刚去膳房的一路上,你们俩挺聊得来的。”
唐琬原本觉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跟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但是被陆夫人这么一说,好似接了什么重大任务一般,赶紧提了提精神。可是?陆夫人这是要她干嘛?劝人?怎么劝?劝人这件事着实为难她了,她唐琬琴棋书画样样多会,偏偏不会好言劝人,古人出了那么多书,怎么就没人研究劝人这件事呢?有了,不如就来个投其所好吧!
唐琬想起佩兰所爱之物,便上前说道,“佩兰妹妹,你可一定要留下来,我还指着你教我怎么种菖蒲呢!”
说到菖蒲,佩兰立即有了精神,“蕙仙嫂嫂想学种菖蒲?”
“是呀,你把那么珍贵的菖蒲送给务观。务观恐怕是没这细心打理了,我自然要负责起来。可你若不教我,我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嫂嫂这话有理,看来我是得留下来一阵子才行。”佩兰思量了一番。
“这还有什么好思量的。你留下来不仅可以教我打理菖蒲,还可天天跟务观一起读书。一举两得。”唐琬想到佩兰小时候与陆游的事情,便试图以此来拉住她。
佩兰顿时有些惊喜,“是吗?我还能再跟以前一样天天跟着务观哥哥去读书?”
“当然啦!”唐琬说完便拉了拉身旁的陆游。
陆游只恩恩几声,算是答允了。
陆夫人也说道,“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