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测过后便是殿试,由皇上与太后亲自挑选,可谓是决定所有秀女命运的时刻。
离殿试还有三天,因着有才艺展示环节,其他秀女都在卯足了劲苦练,希望能在那天得到皇上的青睐。
伶娇摇着扇子,守着烧得正旺的小火炉打瞌睡。宋莲生这几日受了风寒,嗓子干哑,她便每日都熬点雪梨汤来润声止咳。
前几日收到老爷递来的消息,让她务必伺候好宋莲生,在殿试前不得有半点差错。所以这几日以来,一听见那总不见断的咳嗽声,她急得可谓是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以身代之才好。
“伶娇,好了吗?”
宋莲生的喉咙有些发痒,强忍住想要咳嗽的冲动,费力的喊着。
听到她的声音,顾不得还冒着热气的炉子,简单的用帕子包了,便急急的倒入碗里。
“好了,就好了!”
高声的应着,小心的端着碗,那白腾腾的热气,趁着正午的太阳,看得人直冒汗。宋莲生一见她进来,便忙不可迭的道:“这么急做甚,快快放着罢!”
伶娇这个丫头,伺候她可谓是尽心尽力。对于这点,宋莲生一直看在眼里。可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让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再让她踏进这趟浑水。
毕竟,前世的伶娇,是为她而死的……
“伶娇,你不必如此费心。”轻叹口气,宋莲生说的是心里话。这丫头比自己小几岁,正是活泼好动时,却养成这谨慎稳妥的性格。
如果不是要进宫,她本不必如此。
“小姐,你这是说哪的话。不就是一碗雪梨汤,哪有什么费心不费心的!”
轻轻的摇摇头,看着她的笑容,宋莲生也不再言语。只接过那被浸在冰水里凉好的汤,细细的喝着。
其实将伶娇留在身边,她也有着自己的私心。现在她才初进宫,身边正是缺人手的时候。难得伶娇一片忠心,若真要让她离开,只怕苦恼的也是自己。
想到这,宋莲生只能祈求,将来至少自己能够保她一命……
殿试的日子很快便来到,这日,宋莲生难得的早起。在伶娇繁忙的脚步声中,仔细的挑选着为数不多的首饰脂粉。
与上次小测不同,那时为恐引起端贵妃的忌惮,她故意抹上药粉,装作黄疸。后来因为徐雅芝的事情,更是无人注意到她,也就乐得自在。
可是殿试,是由皇上与太后亲自挑选,也就是说,这是唯一一次可以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无论如何,她也要奋力一搏!
未央宫的门前排着长队,候选的秀女领着号牌,紧张又期待的等在那里。殿试的时间马上便到,众人的心也跟着越悬越高。
太后娘娘率领后妃已经先到,此时端坐堂前,即使不出声,无名中也透着一股威压,逼的人不敢造次。眼见着门前的沙漏越来越少,太后娘娘的眉头也越皱越深。
“皇上驾到!”
随着一声高喊,众人都不由的抬头朝前望去。当看到那明黄色的一角时,又才慌张的低下头。
“给母后请安。”
赫连夜微微弯腰,朝太后行着礼。态度虽然毕恭毕敬,可是那眼神中,却是满满的不屑。
似乎对此已经习惯,随意的抬手,太后也不在意,“既然皇上到了,那便开始罢。”
“铛!”
清脆的锣声被敲响,殿试终于开始。首先是秀女们的才艺展示环节,根据手上的号牌,依次上场。其中,大多都是扶琴弄舞,即使美轮美奂,也看得让人有些疲劳。
而此时,突然传来一阵清丽的歌声。那声音如黄莺般宛转悠扬,却又透着期期哀愁,在缤纷的花丛中,令人耳朵一亮!
只见人群里,江吉氏素娩身着一袭白衣,正立于台上。没有繁琐的动作,也没有名贵的古琴,她只怀抱一株清荷,定定的看着前方,独自低唱。
赫连夜微挑起眉,露出感兴趣的模样。站在旁边的李德顺见了,连忙朝下面的人使个眼色,这个江吉氏,留了!
待到一曲终了,旁人都还未从那歌里的凄美哀绝中走出来。而此时,随着一声高喊,却如平地惊雷般,在这愁绪中炸开了花!
“江吉氏素娩,赐封娩常在,入住锦绣居。”
从殿试开始后,这还是第一个直接被赐封的秀女。众人看着江吉氏素娩的眼神,无不艳羡。只有一直默不作声的宋莲生,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方才江吉氏所唱之曲,乃是民间曲调“念奴娇”。相传得著于唐天宝年间,与当时色艺双全的名ji念奴同名。
而此曲,也是已故的孝贤太后最爱之曲!
“念奴娇…”
默念着这三个字,望着那抹依旧翩然的背影,宋莲生笑得别有深意……
“礼部侍郎府,宋莲生!”
声音高高的抛起,又重重的落下,可是人群里却无半点响应。那开口的太监有些疑惑,以为是自己的声音不够敞亮,复又喊道:“礼部侍郎府,宋莲生!”
这次,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宋莲生的名字,可是仍旧不见人出来。此时,太后询问的眼光看过来,直把那小太监吓的冷汗直流,连连催促道:“宋莲生,宣宋莲生觐见!”
“啪嗒!”
墨汁滴落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分外鲜明,只见人群之中,不知何时已经立起一块屏风。而那滴落的墨汁,正随着上面的纹路,慢慢渲染开来……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那小太监张张嘴,竟也再喊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