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来,我见过太多本以为不可能的事,可到了最后,还是在事实的支撑下,不可能变成了可能。证据在破案上起到了杀手锏的作用,可是在人情世故上,常常会让人产生破坏性和颠覆性的认识,最亲密的人突然变成了最有嫌疑的人,最弱小的人突然变成了意想不到的恶魔。
只要我们技术方面能够提供足够的证据支持,刘大他们就会有办法让嫌疑人开口,这点我不得不服,虽然我也越来越怀疑一切,虽然我不断地发现新的事实依据,可是我还是没有习惯接受事实即将引发的地震。
刘大将淑惠升级为嫌疑人,就是怀疑淑惠也参与了作案,虽然她不一定是凶案现场的执行者,但很可能是背后的策划者,或者是知情者。
果然,淑惠在天亮之前供出了一个叫大明的人,大明是她初中的同学,在她和阿虎结婚之前一直是她的男朋友,娜娜这孩子是结婚前就怀上了,但淑惠在父母亲的压力之下,嫁给了阿虎,可是结婚后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和大明断交。虽然她承认了她和大明的感情,但拒绝承认大明和本案有关系。
第二天早晨,刘大揉着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走进了我的办公室,我知道一定没什么好消息。
“苏三,你们再研究研究,我们一晚上几乎没睡觉,动用了所有的办法,可就是找不到这个大明,这大明难道是蒸发了?”看来刘大是遇到了困难了,他哈欠连连,继续说道,“按照你们的分析,大明身受刀伤,我担心的是,大明会不会死掉,所以,你需要帮助分析一下,这大明受伤的部位和程度,需不需要就医,有没有可能死掉?我们已经在全市的医院计算机系统里找过了,可是找不到他。”
“老实说,这个问题我是考虑过,这么说吧,现场既然能够形成血泊,说明伤口不浅,而且很有可能刺到了大血管,我觉得如果他不去就医的话,应该会死掉,但是你想想看,死掉总是有尸体的,我已经将最近两天的无名尸体都进行了检查比对,并没有发现他。”我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继续说道,“如此说来,我相信他应该躺在某个医院里,比如化名什么的,所以全市一百多家大大小小的医院外科病房都要滚地毯式地进行排查,我估计他一下子出不了院,所以一定正在医院里等我们呢。”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将所有的警力都投入到医院里去,到不了晚上,一定会有结果。”刘大信誓旦旦地说,“晚上的庆功宴,老地方,你一定要去的哦。”
“八字都没一撇,就想着庆功了,你为什么这么有自信?”我想到了以往那些在庆功宴上吹大牛的场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放心,保证不会失算。”刘大就是刘大,他自信的样子我是学不来的。
“我打算再去看看淑惠。”我对刘大说。
“你去好了,昨天晚上她估计也没睡好,现在估计也没有想睡的意思。”刘大水也没喝一口,就准备走了。
当我走进刑警队那个房间的时候,淑惠一脸的疲倦,我看着她,没有说话,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开始盘算着如何和她进行交谈,刘大他们已经和她谈了整整一天了,我如果不来点犀利一点的,估计她不会说出一些重要的东西。
“你家有没有一把长一点的刀?”我单刀直入地问道。
“刀,是有一把的。”她低声回答道。
“平时都放哪里的?”
“阿虎是用刀杀娜娜的?”
“我告诉你,娜娜不是阿虎杀的,阿虎也不是自杀的。”
“不是自杀?”
“确定不是自杀。”
“那难道是?”
“难道是什么?”
“难道是他?那是他亲生女儿呀!”
“你冷静一下,把实情说清楚,对大家都有好处。”
淑惠抽泣着,说出了前几天大明给她打过的电话,大明说他出事了,不过事情已经办好,等过了这个槛,他就和淑惠结婚。
淑惠说,后来大明就失去了联系,她预料到事情不妙,就赶紧从朋友那儿回到了家,发现阿虎和娜娜都已死在家中。
果然如此,大明做了这一切,我迅速将情况报告给了刘大,刘大说:“好的,今天必须把大明拿下。”
刘大决定的事情,一般都会兑现,虽然这种豪言壮语听起来不一定靠谱,但是在刑警队,这种事常常发生,在城南的一个小诊所里,挂着瓶的大明被前去调查的侦查员扑了个正着,等我接到情况赶去的时候,刘大早在门口等我,他说:“损伤好像在胸部,诊所的医生说是肺破裂,来急诊的时候,刀还插在胸部,叫他转院,他死活不肯,还好,被我们扑中了。”
我进去看了看大明,他躺在病床上,很萎靡的样子,见我进来,他歪了一下头,看了我一眼,我说:“就问你一句话,胸口是谁刺的?”
大明很困难地眨了眨眼说:“是他,是阿虎先动的手,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吃饭的时候,我喝了点酒,把淑惠的事儿说漏嘴了,他就拿刀捅了我,还好我没死,就拿了他家的榔头敲了他的头。”
大明闭上了眼睛,缓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我做的最错的事情,是杀了他女儿,这是我最不应该的,我无法向淑惠交代。”
大明说完这些话,两眼留下了眼泪,可是他还不知道,他杀死的并不是阿虎的女儿,而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
疲惫是一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