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慕容哥组织了一次专案讨论会,我先陈述了昨天对牙齿的基本观察情况,然后对案情作了一些分析:“严博文死了!第三磨牙位置的特殊性决定了它不可能是被人击落的,也就是说严博文不会是凶手,如果张爱芳和严博文发生了扭打,张爱芳要是击打严博文的牙齿,击落的应该是前面的牙齿,不会是隐含在口腔内部的第三磨牙,所以反而我认为是严博文同样被人杀死后遭到了分尸,并且在分尸时不小心掉下一颗装袋里,至今严博文的尸体只剩下这颗牙齿了,而张爱芳的那颗第三磨牙却丢失了。”
同样是讨论会,这次是很长时间的沉默,其实我知道,每个在座的法医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只是暂时还没人觉得需要说得这么明白,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已经明白。高手们都是这么做事的,武侠小说里的最高境界也莫过于此了。只是我今天是无比的激动,无法控制胸中的狂流,不吐不快。
接下来的辩论是真枪实弹的,绝不是辩论赛场上从理论到理论。
“好了,小苏给我们开了一个好头,我完全赞同,严博文确实被杀了,这是一个基本的事实。”
“我也有同样的看法,另外补充一点,严博文会不会是被掐死或是其它非出血性的死因,失血的可能性相对小,而现场血迹混乱,仅仅是张爱芳一人找到锐器刺戳。”
“一个是掐死的,一个是刀杀的,如果不是两个案犯同时作案,一个人作案是很难完成的。”
“会不会存在死亡的先后顺序问题,一个案犯先后杀害了他们俩个,这样才好理解。你们看,这是不是也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
讨论会如火如荼,我惊诧于他们犀利的角度和慎密的逻辑。
张爱芳、严博文被杀害,真正的凶手又是谁呢?
为什么有人要杀张爱芳和严博文?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很明显的,可能产生杀人动机的关系人只有一个:付明勇。可是付明勇一人要杀死他们两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同时进行,几乎不太可能,看照片上严博文的体量比付明勇大得多,就算是严博文一人,瘦弱的付明勇都不一定搞得定,何况是他们夫妻俩?要么就是杀人有先后顺序,付明勇先杀死了一人,然后第二人出现,继而又杀死了第二人?
我开动了脑筋,想着付明勇如何如何实施犯罪行为才能得逞,忽然想到,要是严博文先杀死了张爱芳,继而付明勇杀死了严博文,这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模式,是不是也可以在这个案子中作为推断呢?
可惜的是,付明勇已经撒手西去,付明勇到底做了什么,现在根本就无从查证,去以前发现张爱芳尸块的地方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灵感,我心里想。
会议结束之后,我和凌菲根据以前的记录,来到了所谓的现场,这个现场已经根本不是那回事了,除了造纸厂的作为工业遗迹保留的大体轮廓还在,其它早已鸟枪换炮了,全是高楼大厦,变成了写字楼,旁过的水沟更是不见了踪影,换成了繁华大街,熙熙攘攘的人们在这里徜徉。我打开手机上的地图看了看,这里距离张爱芳以前的住址还挺远,看来要抛尸到这里是需要有比较得力的交通工具的,比如汽车什么的。
凌菲看着这满眼的高楼大厦和繁华的大街,一脸的茫然:“苏老师,你看这现场都变成这样了,还有再次勘查的可能吗?”
我正在苦思冥想着当初的嫌疑人是如何从张爱芳的住处将尸体运送到这里,抛弃到排水沟里,听见了凌菲的疑惑,我回答道:“你说还有可能吗?”
凌菲见我反问她,脸上更是茫然了,她说:“不可能,我看是根本不可能,除非把这些大楼拆了,把大街重新挖开。”
我被凌菲逗笑了,我说:“你这丫头,你是要破案,还是要搞恐怖活动呀,几十层的大楼说拆就拆,你有没有脑子呀,我们办案也是要动脑子的,此路不开就走彼路,路不是只有一条。”
凌菲笑了,两个酒窝晕出了淡红,她说:“苏老师,人家也只是开玩笑嘛,不过,我还真有拆楼的冲动,慕容主任不是说我们破案要不顾一切嘛,那现在这大楼挡住了我们勘查的进程,是不是可以拆之而后快?”
我连连摇头:“我不是已经说了,路不是只有一条,张爱芳住处被改造了,抛尸地也没有了,这条路走不通,我们接下来就研究严博文,当时张爱芳的尸体确实在这里被发现,可是严博文的尸体并不在这里被发现,那么是不是说严博文的尸体很有可能被抛尸在另外一个地方?”
凌菲吃了一惊,说道:“也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呢,严博文现在已经定下来遭到了杀害,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尸体,这么说我们还可以再开辟一条道路,去寻找严博文的尸体。”
凌菲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接着说:“不过,已经十年过去了,即使我们想去找严博文的尸体,也无从下手呀?”
我看着这个小徒弟一脑子的想法,实在可爱,我说:“办法总是人相出来的,只要有不确定性,我们就可以去尝试,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我们平时办案不都是这样吗?看上去明明是无路可走了,可是我们的想法稍微变通一下,就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凌菲感慨道:“也是呀,我到野家坞也才这么一点时间,可是我确实感受到了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