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菲连忙将衬板推回冰柜,关上柜门,我脱掉手套,将手套扔在了垃圾桶里,此时,门外走进一个头发花白、厚实矮胖的老头,他看着我们穿着警服,就没再问什么,只是疑惑地望着我们,我说:“我们是法医研究所的法医,你是?”
老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冷淡地说:“哦,法医呀,我还以为是谁呢,你们这是?”
我连忙解释道:“我们手上有个案子,过来看看。”
老头说:“案子?可是我们这个太平间只有一具尸体,家属也马上要送殡仪馆了,剩下的也只有四号冰柜,里面是医院的实验室送过来的,你们已经看过了吧?”
我看到他的眼睛盯着垃圾桶里的一次性手套,知道这老头还是蛮机灵的,知道我们已经看过了,我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头收回了眼神,慢悠悠地说道:“我就是管这个太平间的。”
原来是太平间管理员,我心想正好可以了解一下,我问道:“你们太平间具体归医院哪个部门管?”
老头说:“归综合科管理的,现在是付旭龙科长管我们。”
我继续问道:“医院里拉过来的尸体,你这边要不要确认身份呢?”
老头一怔,低头说:“这不关我的事儿,他们尸体拉过来,我只管把尸体往冰柜里塞,至于尸体是谁,不是我的职责。”
我在心里默默地盘算了一下,问道:“那你在这里工作了几年了?”
老头笑笑:“益民医院成立的时候,我就在这个岗位上了,可以说这个太平间从开始到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管过,不过我还兼职搞大楼卫生,不然就管一个太平间,那不是要闲死?”
这么说,十年前张爱芳被杀案的时间,老头也是在这个职位上,我想,如果凶手真的把严博文的尸体运回医院,会不会也冰冻在这些冰柜中呢?这个想法虽然有点异想天开,可是现在这个案子真的是被逼上了绝路,没有其它的调查条件,这种貌似不可能的想法,也需要一步步去印证。
我问道:“老伯,你还记得十年前尸体在这里存放的事情吗?”
老头说:“你说什么?十年前的事情?这怎么可能,我现在的记性是越来越差,不要说十年前,就是去年的事情,我都不太记得了。”
眼看着这条路就走到了尽头,我的眼睛忽然看到老头背后墙上的尸体登记表,忽然心头一亮,问道:“老伯,你看你这墙上的尸体登记表好像还是很规范的,不知道以前是不是都这样登记下来?”
老头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我的字写得不好,不过,我一直这样登记,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嘛。”
我心里一阵高兴,心想要是十年前的登记表现在找得到的话,那我就可以在登记表上做一点工作,我按捺住激动问道:“老伯,你的工作做得还真不赖,你看你能帮我找到十年前的登记表吗?”
老头脸上露出了喜悦,他略显激动地说:“这点小事,我肯定搞得定,我的这些登记表都放在我房间的抽屉里,你要看的话,我给你拿去。”
我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看了一眼凌菲,凌菲和我对视了一下,看得出她也是一阵惊喜。
老头的房间也是在地下二层,距离太平间也就二十多米的地方,老头打开门,房间里很乱,他走到床头的那张破桌子前,弯下腰,打开了抽屉,里面是一个大文件夹,他取出后递给了我。
我接过文件夹,打开一看,心里吃了一惊,里面厚厚一叠登记表,看来老头的话一点不假,他保留下了益民医院所有的尸体登记表。我坚信应该找得到张爱芳被杀时的登记表,我连忙在里面一页一页地往后翻起来,终于定位到了十年前的那一天。
我发现案发当天医院太平间确实有一条记录,姓名栏写着:未知名精神病人,性别栏写着:男。
益民医院确实一直有这种良好的传统,收住老百姓送来的生病的街头流浪者,这些人要是治不好就会死在医院,现在这个未知名精神病人可能就是这种情况,我失望地抬起了头,老头见我一脸苦闷的样子,讨好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找到你想要的?”
我没回答老头的话,空白的脑子里好像突然涌出了一丝奇怪的想法,我又把视线转回了登记表,这具未知名精神病人的尸体“去向”一栏填写的是“殡仪馆”,“去向时间”填写的是爸爸出事后的第二天,我脑子里一阵发热,这个时间和爸爸出事刚好相隔一天的时间,两者之间有没有一点联系呢?
虽然老头已经说过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我还是不死心,我指着尸体登记表上的“未知名精神病人”几个字问老头:“老伯,你回忆看看,这具尸体你还有没有一点点印象?”
我急切地望着老头,希望老头的记忆出现一点奇迹,可是老头对着那张表格看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真的是想不起来了,不过,我可以肯定这几个字不是我写的。”
在老头的提醒下,我才注意到,“未知名精神病人”几个字确实和老头其它的笔迹不一样,我问道:“那你看得出来这字是谁写的吗?”
老头说道:“这应该是以前的付明勇科长写的,他都走了十年了,可是他的笔迹我还是认得出来,而且也只有他会在这登记表上写字,其它医生送过来的尸体都是我写的,那这样说来,这具尸体应该是付明勇科长自己送过来的。”
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