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一匹裁来的布匹到了宁宁夫人的住处,托看守大门的侍卫进去禀报后就在外面站着稍等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侍卫大人便出来引我进屋。
“那位车夫回来对我说月子小姐你半途下了马车,说是有事要做,我还以为是三日月这家伙担心进了我这里不好与你亲热,闹着先与你‘叙旧’去了。”端坐在矮几边上的宁宁夫人斜了我一眼,轻声调笑道。
明白宁宁夫人那句“叙旧”是什么意思的我脸上臊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怎么会,三日月大人和我都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是啊,就算要‘叙旧’,我们也没必要特意去无人的地方啊。”已经坐到了宁宁大人侧后方的三日月大人轻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让我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顶着宁宁夫人满眼逐渐加深的笑意,我轻轻地凑到了近前,在腿上将怀中的布匹慢慢打开,捧到了她的面前:“我在半途上看到这匹布质量似乎很不错。又想到这次匆匆赶来,完全没有给宁宁夫人您准备什么礼物,我之前在家中曾学过些小手艺,便想到在这布上绣一些花样,给您做套和服。”说着我抿了下唇,微笑道,“还希望宁宁夫人不要嫌弃我的手艺才是。”
“这怎么会?”宁宁夫人伸出手在布匹上轻轻摸了一下,随后便不再提这事了,“今天的时间也不早了,明天秀吉回来了,我就带你和秀吉说一声,之后月子小姐就在我这里先住下吧。”
我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要如何将之前的打算加以实行。
“房间我已经托人帮你收拾好了,跟我在这里也没什么有趣的事,月子小姐就先去歇息吧,毕竟今天来回奔波了那么久。”宁宁夫人说着,伸出手在我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
“之前就听三日月说小姐香软,忍不住就捏了一下。”宁宁夫人顿了顿,而后又问道,“月子小姐不会介意吧?”
轻轻瞟了一眼三日月大人,我摆了摆手:“怎么会,您多虑了。”
告别了宁宁夫人之后,我便退出了房间,留三日月大人在宁宁夫人身边履行他的责任。只是刚出房间,我便看到一期大人一直默默坐在外面,这才意识到一期大人竟然一直没回羽柴大人身边。
“今天真是麻烦一期大人您了,耽搁了您这么长的时间。”我在他身边轻轻坐下,小心翼翼地向他道谢,“我这里已经没什么别的问题了,您要是还有急事,就赶在天黑前回去吧。我明天就会跟着宁宁夫人去见羽柴大人,到时候也会见到一期大人您的。”
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的一期大人听了我这番话,点了点头之后又对我嘱咐道:“羽柴大人他并不是多严肃的人,相反其实有趣很多,您明日见到他,不用过于拘谨的。”
看着他这副严肃的模样,我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我知道的,不过该遵守的规矩,我也会遵守的,您不必太为我担心。”
再度点了点头后,一期大人便转过身朝外走去。只是刚走了几步,他就又转过身来,快步走到我的跟前,伸出手抓住了我的一只手腕,轻握着我的那只手搁在胸前,凑到我跟前轻声道:“我会等着您的。”
我有些局促地眨了眨眼,而后点头道:“我知道……”觉得这对话有些奇怪的我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谢谢您。”想了想,我从他的手里轻抽出我的手,而后反握住他的那只手,抬起头朝他微笑道,“我也会一直怀着期待等着与您再见的。”
看着一期大人的脸以我双眼可清晰分辨的速度变红,我微笑着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您也快些请回吧,离开本体那么久对您也不好。再这么拖下去,可该要轮到我担心您了。”
目送一期大人离去之后,我便抱着那匹布循着宁宁夫人之前给我提到的方向,找到了她给我准备的房间。房间不算很大,但是里面的布置却很精心,这让四处借住的我有了安心感。
‘虽然还是借住在别人这里,但是起码看上去和家很相似了。’我有些疲惫地挨着案几坐下,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后,便将怀里的布匹展开,又拿出店家给的针线工具,一一在跟前摆好,而后又发起呆来。
远离纷争中心的念头在我心里一生起,我便一直忍不住想它。自从性命与他们关联到一起之后,我便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的事,就算去了哪里也都会给三日月大人他们报信。之前从来没觉得这哪里不对过,如今细细想想,我才觉察到一些不对劲。
多年前的阿婉小姐曾说过我迟早会厌倦漫长的岁月的,彼时还不觉得这样活着很累,现在被前所未有的疲惫席卷,竟开始对这样的长生感到厌烦了。
‘真是贪得无厌,凭借着别人的力量活到了现在,我竟然好意思对这施舍来的生命说厌倦。’叹息着摇了摇头,眨了下有些酸涩的眼睛,左眼被法术封印着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我向后仰身,一下子倒在了榻榻米上。
翻了个身侧躺在榻榻米上的我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间竟沉沉睡去了。
待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坐起身,发现身上竟然多了层被褥,料想应该是晚饭时有人来叫我,而后替我添的。
在心里说了声感谢之后,我起身摇了摇头,清醒了些之后便准备出去看看。
可还没走到房门口,三日月大人的身影便映在了房门上。我张了下嘴,还没来得及叫出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