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怎么说的!”沈栗也没想到田氏又提起这个茬,立时吓了一身冷汗道:“折煞儿子了!别说母亲只是担心父亲稍提几句,就是真的骂上几声,谁家当娘的教训儿子不是应当应分的!母亲肯数落我,才是真正亲近呢。”
“可不是?”六夫人宫氏帮腔道:“栗儿这话说得好,这亲的才肯费心说你的,若是不数落的,岂不是生疏了?”
田氏方才转颜道:“老身不过提了几句,你们就一堆话儿来对付,可见老身的人缘不好了。”
“谁能比得上祖母?”沈栗嬉皮笑脸道:“知道祖母心疼我们这些小的,孙儿才敢放肆不是?”
“瞧瞧这张嘴,”田氏笑道:“就给老身说好听的。”
众人笑了一翻,沈栗怕田氏再说李氏,先转移话题道:“大兄的好事眼看就到了,家里可准备停当了,可还却什么?”
宫氏笑道:“哎呦,看看咱们小七哥儿,还为他兄长担心呢,这迎来嫁去是女人们的事儿,你一个哥儿倒问起来。”
沈栗淘气道:“侄儿亲兄长的事,怎么就不能问问了?这可是兄长的大事,再精心也不为过。”
沈沃取笑他道:“我猜,栗儿这是惦记他自己成婚的时候,索性现在先打听打听!”
一屋子人哄笑起来。如今阴霾尽去,自然笑得舒畅。
沈栗赧然道:“快别笑了,我去看看大兄。”一溜烟跑了。
到了延龄院,正碰见丫鬟伺候沈梧吃药。
见沈栗过来,沈梧笑道:“才刚听说七弟在庭辩上发威,我看看,还是个挺和煦的人啊?”
沈栗笑道:“大兄有精神取笑我,可见是好了。可是准备好做新郎了?”
沈梧无奈道:“你这个泼皮,倒来寻我的笑话。”
“娶妻乃是人生大事,大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笑着应了一句,见丫鬟端了药碗出去,沈栗正色道:“昨儿和大兄说到有人挑唆祖母之事,大兄可有头绪了?”
“短短一天,哪有什么头绪。怎么了?”见沈栗沉默,沈梧问道。
“今日不知怎么,祖母偏又当着大家数落母亲。好歹是掌家的主母,只怕母亲下不来台。”沈栗道。
“什么?”沈梧皱眉道:“这可有些过了。婆婆教训儿媳也是规矩,但祖母好歹该给母亲留些面子,日后母亲还怎么管家呢?”
沈栗道:“我长这么大,头一回看见祖母这样不给母亲脸面,母亲进来行事并无大错,祖母怎么忽然就不满了?大兄,你可别不当回事。”
沈梧虽然总是病怏怏的,到底是侯府世子,沈淳留下的人手多在沈梧手中,他要调查什么事,总比沈栗方便。
“难为你肯为母亲尽心。”沈梧道。
这话别有意味。
沈栗洒然一笑:“颜姨娘生我养我,弟弟若说是如今记在母亲名下就更亲近母亲了,要么兄长不信,要么兄长会认为我薄情寡义。可我也是真心想母亲好的。母亲叫祖母这么下脸面,于我有什么好处?难道我不是母亲名下的?再者,祖母是拿母亲说了我几句这个由头训斥母亲的,我也怕母亲迁怒呢。”
沈栗对沈梧向来坦白,遮遮掩掩的反倒叫人猜疑。沈栗又不惦记沈梧的世子之位,何苦把自己包装成什么赤诚之人?
我是有些小心思,可这“小心思”不是人之常情么?我又不抢你的,与其费尽心思提防我,不如咱们合作,先把事情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