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鸿轩倒是对她的坦然有些刮目相看,看样子她似乎一丝隐瞒也没有。
“那你这次进宫又有何企图,而且,今夜在湖心亭的那一场闹剧,看起来你是受害者,可据我观察,怕是没那么简单吧!那北熠宇应该是着了你的道了。”
分析那么透彻干嘛?潘渺浅心中那一丝的傲娇也被眼前的男子完全瓦解殆尽,她没好气的言道:“是啊,你都猜对了,可是我进宫干嘛,又为何给太子使绊子,应该跟你没半毛钱关系吧?”
潘渺浅头一撇,拒绝回答他后来的问题。
她虽生的细皮嫩肉,可性子却跟那边关戈壁上驰骋的野马一样不喜束缚,什么事儿都基本看心情。现在她心中挫败的很,自是不愿搭理元鸿轩。
她一瞬间的巨大转折让元鸿轩着实有些诧异,他黑眸稍移,敏锐的捕捉到女子小臂上那一点嫣红。
呵,看来她是跟北新皇帝达成什么协议了吧,不然怎么会这么久还是处子之身。
他心中有一丝明了,也好,只要不挡他的道,别人做什么都不关他的事儿了。
就跟来时一样,他鬼魅般的身影刹那消失不见,只有那薄纱帷帐微微摆动着。
直到烟花燃放接近尾声,妙芷才找寻到缓步而来的元鸿轩,方才还有些焦躁的小脸立马绽出些许笑容。
这次晚宴是妙芷出嫁前最后一次进宫,下次来便是出嫁那日进宫拜别帝后,同送亲队伍一同前往东元。
庭院深深,暗夜沉沉,心中有铠甲。
妙芷没有丝毫担忧,躺在床上就有了睡意,几乎是眼睛一闭上,她便立马睡着了。
城北,元府。
幽静的小院里花妈妈正在不停忙碌着,元鸿轩要在卯时城门一开便上路。路途遥远,她连夜赶工,特地做了元鸿轩最爱吃的烙饼,以便他们路上饿了垫肚子。
她将几张烙饼切成小块,全都用油纸包好装进了一个包袱中,又在厨房里环顾一周,动手将一块卤好的酱牛肉也装了进去,这些都收拾妥当,外面便响起了打更的声音。
元鸿轩这种特殊的身份,出门自是要乔装易容一番的。一对焦急出城探望生重病父亲的两兄弟赶着马车,就着仍旧漆黑的夜色碌碌驶出城去。
正主走了,府中留下了易容成元鸿轩的穆痕,他不自然的抽动着嘴角,脸上那粘乎乎的人皮面具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想起还要戴着这个东西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的心中不免开始发愁。
妙芷大早一醒来,湘嫣就将消息带给了她。元鸿轩这么一走,仿佛将她的心也带走了,胸腔里立马感觉空落落的。
学士府,书房。
审丰毅很高兴,脸上是难得的神采奕奕,他已经暗中用虎符将兵马调遣安排妥当,东元、月落那边的线人也按照他的指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两个公主一到两国交界的地方便可动手。
如此精密的计划,如此周密的布局,任谁都想不到吧!
他将门打开,冬日里有些清冷的阳光洒在他的面上,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暖和绚。
审丰毅硬睁着黑眸朝天上的日头看去,就算是眼睛酸涩难耐他也毫不畏惧。在北家的狗皇帝身边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只要再耐心等几个月,这北新便再也不是北新了,而是另一个属于他的新纪元了。
他眸中光彩迸发,为即将达成的事情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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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公主大婚,举国欢庆。
天高气爽,万里无云。
数十里红毯从北新城外顺着主道一路铺到宫门口,颜色各异的彩旗迎风招展,街上也是人山人海,城中的老百姓个个面带喜色,欢欣雀跃,挤在红毯两侧早早便开始翘首以盼两位公主出嫁的銮车仪仗。
宫里也是焕然一新,随处可见大红的灯笼跟纱帐,宫女们都换上了粉红色的新衣,连头上都别着相同的大红头饰。喜庆的氛围蔓延在宫里的每个角落,连冷宫中的几个废妃今日都破天荒吃上了清炒小菜,虽然还是没有一滴油水可言,也总比平日那些馊饭强的多。
妙芷打着瞌睡,跟昭华两人并肩坐在梳妆台前。因为两人要同时出嫁,为了方便,昨夜她便睡在了初妃娘娘的咸阳宫。
换了床她是铁定会失眠的,尤其元鸿轩也不在,她更是一整夜都大睁眼毫无睡意,数了整整五千只绵羊依旧没有一点用处。可是到了早起梳妆的时候,姗姗来迟的瞌睡虫这才找到了她。
平时宽大的咸阳宫此时人满为患,进进出出的宫人简直将人的眼都要绕花,妙芷跟昭华身边更是围了几十个嬷嬷宫女,大家手忙脚乱的给两位公主梳洗打扮。
真丝织锦环翠的大红喜服加身,材质虽轻薄,可架不住里里外外套了八层之多啊!妙芷小鸡啄米似得打着瞌睡点着头,发间的汗也是止不住的往下淌,一边的嬷嬷左手执着帕子,右手拿着粉扑,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妙芷的发际线,只要那汗珠子一涌出,她便将帕子粉扑轮番上阵。
唉,这么嘈杂燥热,就算是再功力深厚的瞌睡虫也经不起折腾,不一会儿全跑光了,妙芷打了个哈欠,终于将耷拉着的眼皮启开了一条缝隙。
昭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排场,将正牌公主的教养发挥的淋漓尽致,坐在那里岿然不动,只冷眼看着众人在她身上忙活。
眼看那边昭华的眼妆都已完成,这边给妙芷化妆的老嬷嬷连粉都扑的不顺利,她有些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