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起,绥绥每天去朝会前就会把拂谣丢到云喜这里。
她每天早上按部就班地给云喜炖了药膳,然后悄无声息地躲到内院,和两只神兽作伴。
因为她不能说话,云喜也不能和她聊聊天什么的。
但是云喜倒是也听秋秋说过,拂谣在国卿府,那就是国卿大人的贴身奴婢。而且除了给国卿大人端茶倒水,外间洒扫什么的粗活她也干。国卿大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折磨她还是怎么地,反正身边的人都遣散了,所有的事情都让她一个人做,把个拂谣忙得团团转,一点儿神都分不开。
秋秋都忍不住道:“也不知道,国卿大人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厌恶她。”
或许是憎恨她当初的无情?秋秋心想。
搞得云喜也有些嘀咕了。
不过陛下最近的日子很好过啊。绥绥开始尽心了,忙里忙外的,替他分担了不少。
有天他甚至很开心地捏着云喜的脸,道:“把你养得倒是气色又好了。”
意思是说,拂谣每天早上那一碗药膳,功不可没啊。
她最近似乎又调整了方子,跟进女王殿下如今的孕期。
云喜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皮笑肉不笑地道:“陛下,别动手动脚。”
因为上次的事情,云喜和他就有点不对付。
大概是因为……物伤其类吧。
尤其是陛下后来基本上每天都要说三遍以上,“你才几岁,你懂什么”?!
不管她说什么,反正最后都是这句话堵她的嘴啊!
这还怎么聊?!完全没得聊啊!
云喜也是没办法了,所以就每天挺着明明就只有一点点的肚子,告诉他,孕妇,不准碰!
陛下得意了一阵子,反应过来,倒也不闹她了。
“今天孤打算去一趟国卿府。”
云喜立刻道:“我也要去。”
陛下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好似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
云喜厚着脸皮道:“您要是不打算带我去,也就不会特地绕回来了。”
他特地跑过来告诉她一声,不就是等着她闹吗!
陛下道:“行,带上你。”
他最近倒也挺识相的,肚子稍微大了点不好灌酒。实在没办法了,所以他行事也就带点小心讨好的意思。
云喜高兴的时候,态度比较软乎。不说别的吧,起码能给他点好脸,让他也舒服点。
她匆匆跑去收拾了一下,就跟着他钻进了车里。
“陛下去国卿府干什么?”
陛下道:“城防的事。”
他总觉得绥绥在朝堂上,似有未尽之言。
像绥绥这种级别的上神,又稍微沾一点卜术,敏锐度会非常高。
当初京都被妖兽攻击,已算是一件旧事。可是从那以后,建木就一日不如一日,好似……在渐渐枯萎。
之前拂谣道行不够,拿建木没办法。现在绥绥在了……
那件事又被重新摆上桌面。
换着法儿去查,去探,结果却都没有什么进展。
“您说的是,女娲祭日,风林幻影遭到攻击的事吗?”
“恩。”
那件事也是云喜心头的阴影。她和玉娇角力于建木之中,却差点被不知名的怪兽给要了命。
商量了几句,便到了国卿府。
这国卿府是新府,就在王庭的边上,挨得紧紧的。
绥绥的门人大多是从青丘带过来的,加之有天狐撑腰,一个个便都有些倨傲懒散。
陛下突然亲临,他们来不及反应。所以云喜把头从车窗里伸出去看的时候,就看见一群大狐妖,懒洋洋地或坐或倚,在门口晒太阳……
等到烛龙车落了地,就看到那些狐狸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样子是有些滑稽的。
云喜笑道:“不用通传,我们自己进去,给爹爹一个惊喜。”
……
书房。
绥绥大多数时间都耗在这里。
他清清静静地看书,那样子让人简直不敢相信天狐也有这么“文静”的一面。只是手边永远摆着青丘美酒。若是凉了,锁着枷锁的小奴隶便会去帮他温一温。
而今天他的心思显然不在书上。
拂谣带着镣铐在擦地。
这个活她没少干,也总是挑绥绥不在的时候干。这倒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因为,天狐有洁癖,喜欢到处都清清爽爽的,而她也不想弄得满身大汗让他看见。
无关其他,这是她的习惯,就算落到如此地步,也不会让自己显得太狼狈。
但是今天天狐待在书房一直没出去……并且很直接地告诉她,书房的地该擦了。
所以此刻,她跪伏在地上爬来爬去,像是只毛茸茸的小狐狸。
绥绥的视线就随着她,一左,一右,一左,一右。
拂谣心想,马上就要擦完了,这个该死的老不休……
“拂谣。”他突然道。
拂谣茫然地抬起头,发现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自己面前。
天狐的眼睛变得有些深。
他蹲下来,视线先落在她精心伺候的地板上,道:“你觉得擦干净了吗?”
拂谣在府里的时候,是不封声识的。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正好有一滴汗落在地上。
她马上就擦掉了,然后面无表情地道:“我会擦干净。”
绥绥笑了,捏住她的下颚,有些玩味地道:“你擦不干净的……起码现在擦不干净。”
这件事不陌生。他们……从前是好过的。
天狐温柔缱绻,而她柔顺婉转。
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