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喜那一脚踢得可狠,云染飞出去半米多,才“噗通”一声掉进了鳞片堆里,滚了滚爬起来,看样子还有点茫然。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尾巴,倒是不急着化形了。
云喜冷眼看着他。
其实他如果不完全化形,这个样子,倒是和女娲族和腾蛇族,都挺像的。
他翻了个身躺在地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虚空抬了抬手。
云喜身边的鳞片都慢慢陷入了地面,然后再从土地中生长,慢慢含苞,开成了一片灼灼的花海。
她被眼前的美景所惊,有些诧异地茫然四顾,只觉得视线之内都是那灼目的红色,极致的妖娆,然后要将天地一起燃烧。
云染躺在花丛里不吭声,只偶尔能看到他那大尾巴,连脑袋都看不见了。
眼见他没有靠过来的意思,云喜才低头看了看石蒜般的殷红花卉。
“冰河炼狱往下有个忘川河,河边都是这种花,民间管它叫曼陀罗。”他慢慢地游了过来,却也没有过分靠近,低头看着那花,道。
这个传说云喜倒是听过,但是没想到是真的。
他又道:“曼陀罗是酿忘川水的原料,听说饮之能忘情。”
云喜有些惊讶地道:“这里为什么有曼陀罗?”
“哦,这些是假的,我用鳞片捏的。”
云喜:“……”
他看了她一会儿,就笑了起来,道:“我爹的酒谱里,其实有一种忘川酒,原料就是这种花。我小时候,巴巴地去找了曼陀罗来给我那每天醉生梦死的老娘酿酒,告诉她这种酒能治她的病……可是她不肯酿。”
流云是心碎而亡。
赤瞳走后她痛不欲生,只有等待的那一点点念想是她的救赎。云染倒是个从小就精乖的,竟然想了这种办法来治她的母亲。
他顺手折下一朵曼陀罗,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云喜警觉,道:“什么?”
“那时候我看我娘都疯了,心里很着急,便偷偷酿了忘川酒。可大概是我没天分,或者年纪太小,那酒酿出来,我偷偷喂给她了,却半点用都没有。”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那娇艳妖娆的花儿,然后递给她,道:“你酿酒,是我见过你酿的最好的一个。你帮我酿一坛忘川,让魔鹫带来交给我。从此我们恩怨两消,我不会再骗你了。”
云喜道:“真的?”
他点点头,道:“真的,以后都不会再跑去骗你了。”
这敢情好,划算的一笔买卖。
云喜之前对这个人,是十分厌恶的,但是现在被他搞怕了,已经只求他离自己远远的就好!
她顺手接过他的花,痛快地答应了,才道:“你要忘川酒干什么?”
云染翻了个身,躺在花丛里,望着头顶的天空,道:“只是觉得好奇,真正的忘川酒是什么模样。”
她其实没打算多问,随便吧,关她什么事。
然而他又解释了一句,道:“我娘那时候很古怪的。饮了酒,倒是忘了许多事,唯独把我爹记得牢牢的。”
云喜:“……”
她忍不住就想,你到底是犯了什么神憎鬼厌的错误,才让你娘那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反正你说话算数,如果你能从这儿活着出去,我就给你酿一壶忘川酒,从此恩怨两消,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看了她一会儿,才轻声道:“嗯。”
……
云喜靠在石头上打了个盹儿,这一盹儿也不知道盹了多久,当下只觉得小结界一阵剧烈摇晃!
她直接吓醒了要滚到地上,却被人一把拎了起来。
抬头一看,看到云染的脸。
他脸上如今倒有半面都覆着赤色蛇鳞,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冷冷道:“真下得去这个黑手!”
云喜:“?”
这时候,消失了很久的卢琼终于出现了,看起来神色也有些慌张,道:“主君,女神已经给我们开好了通道,让我们速速离开。不然待会儿坟彻底被刨穿了,我们就走不脱了!”
云喜:“……”
听这话的意思她就明白了,有人要把凉音的坟给刨穿了。
只能是陛下了……
虽然来得有点晚,但云喜还是有些高兴起来。
云染一把拎起她就走。
她大惊失色,道:“你干什么!自己逃跑就行了,为什么要带着我!”
卢琼笑道:“殿下还没有帮我们脱身,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谁要帮你们脱身?!
云喜奋力挣扎了两下,但他抱得很牢,而且速度很快。
电光火石之间,他带着她直接穿过了结界的边缘。
速度有一瞬间慢下馈
云喜紧紧闭上了眼,不敢看结界边缘那流光溢彩的光芒。
直到猛地冲出结界的那一瞬间,身后传来了巨大的结界坍塌声……
云喜顿时一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反而是云染安抚道:“凉音自塌了结界,自然会在我们出来以后,你倒是不用后怕的。”
原来结界是凉音自己弄塌的。
云染抱着她又开始赶路。
如今他生死全在这一线,务必要趁着月和打开了诸神之墓大门这一刻冲出去!
凉音埋住了月和,他大约一时挣不脱。墓外必定还有伏兵,但他手里还有人质,只要月和不在,一切都会很轻易!
作为人质的女王殿下只觉得自己被挟持着飞奔,真是分分钟就要吐出来了!
她在心里一通狂骂,该死的云染,真恨刚才竟然没活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