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师做事,绝不会强求。
他们若愿意相信,那就出手相助。他们不愿相信,那就罢了。
不过既然赶过来吃饭,当然不能入宝山而空回。
段天青的逻辑很明确。
薛总工脚步顿住了,御膳房他也常来,大厨傲气得紧,一般人绝不会这么殷勤。对段天青这么客气,还表示要免单,难道这年轻人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他有些迟疑,刚说了要走,要是又留下来,是不是显得有些尴尬?
王经理察言观色,知道上司羞刀难入鞘,赶紧想办法找台阶,打圆场干笑道:“这怎么行,就算薛总工要走,我还在呢。说好了咱们请刘大师吃饭,余师傅可不要和我们抢!”
他又拉着薛总工道:“公司虽然有急事,总工你也不用急着回去,我回去看看就行,您留在这儿陪大师。”
虽然有点牵强,但总算把薛总工的话圆了圆。
咱不是看不起你,是因为公司有急事要走。也不是两个人一起走,只是走一个。
薛总工会意,打个哈哈,回头一拍脑袋,“你看我是急糊涂了,再怎么急事,也得先陪大师把饭吃完。”
这前倨后恭算什么!
刘肥心中不爽,不过为了生意也就忍了,他顺水推舟道:“要是薛总工忙,我们改日再约也行。”
薛总工忙说,“哪里哪里,不过是些小事,我是忙糊涂了。”
他随意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倒了杯茶水,咕嘟嘟喝了两口,这才试探道:“这段先生这么年轻,竟然是刘大师的师叔?”
薛总工是不太明白玄门圈子的那些事儿,更弄不懂辈分关系。
余大厨大概也看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知道薛总工一开始看不起段天青年纪小,心里就有几分鄙夷。冷笑道:“段家班辈高,大先生进京,几个老家伙都惊动了。虽然心里不快活,当面还是得叫一声‘段爷’?”
段家传承一直不绝,从明代就有明确的家谱。
移居江南的段家老祖,据说与武当山张三丰都能扯得上关系。
如此一辈辈传下来,每一代段家人都得比同年龄的玄门人物高上那么一两辈。段行舟进京,当初是惹出轩然大波,最大的问题就是辈分。
他要是在京城开山立柜,让那些老家伙们颜面何存?
所以明争暗斗,持续了整三年。
如今的情况与当年又不一样,大家齐心协力向前看,对规矩之类没那么在意,所以段天青进京才这般无声无息。
——当然他目的与父亲也不一样,只是求学,并非是为了扬名立万,矛盾也没那么深。
薛总工见旁人也为之佐证,这才疑心尽去,抱着姑妄一试的心情问道:“我闲话也就不多说了,今天请段先生和刘大师来,你们也知道情况。这飞龙桥立交弄得我们公司上下焦头烂额,不知道段先生有几分把握,可以将其解决?”
段天青淡然道:“天下之事,皆有成破之理。没有不能解决的事。”
他语气平静,浑若无事,这份镇定气度倒让薛总工多了几分信心。
“那先生什么时候动手?我们要做什么配合?”
薛总工真是心急如焚,停工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他在公司里面地位都会受到影响。
“不必什么配合,此事之因未曾解决,这柱子就打不下去。我让两位来见我,也就是想商量一下怎么解决一下因果。”
虽然稍微有些麻烦,但段天青既然接下了工作,便会认真完成。
“因果?”
薛总工与王经理对视一眼,蹙眉道:“玉泉寺的老禅师说,这是因为此地原本是坟场,冤魂作祟,是以得念经超度……这起因怎么解决?”
段天青摇头,“新社会妖物都不能成精,哪里有什么冤魂作祟?老禅师只是假托而已。”
冤魂作祟之类,只是为了让普通人更容易理解。
实际上本朝革故鼎新,定论禁法,旁门左道一律被国法死死压制,绝无死灰复燃之理。妖物、冤魂之类的传说,都得在百年前去寻觅了。
只是口口相传,仍有许多都市传奇罢了。
“不是冤魂作祟?”
薛总工有些迷糊,他好不容易相信了这个解释——科学没办法解释的东西,推到冤魂身上总简单得多。
段天青摇头,“什么作祟都有可能,但是冤魂绝无可能。火葬令尸骨不存,魂与人世的牵绊也就因此割断,怎能再淹留人间?”
本朝行火葬之法,魂魄无依,自然化散,不可留居阳世。
此所谓朗朗乾坤,扫荡鬼蜮。
王经理吐了吐舌头道:“那也可能是百年前的老鬼……”
想及老鬼凶戾,他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段天青笑而不语。
刘肥忍不住解释两句,“阴阳相隔,大兴之世,哪里有什么鬼物?不要相信封建迷信这一套。”
薛总工与王经理面面相觑。
这明明是你们在讲神乎其神的玩意儿,还要说我们封建迷信?
这感觉怎么双方的角色调换了过来?
段天青让刘肥将包里准备的材料拿出来,摊开在饭桌上,让薛总工和王经理两人查看。
“这是……京师地铁线路图?”
薛总工戴上眼镜,他是搞工程出身,只粗粗一看便已了然。
京师已经修了十四条地铁线,还在规划建设中有六条,这地下的通道差不多可以抵达京城每个角落。如今京师人口大幅度攀升,若不是因为地铁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