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丽华为子后兰卿祈祷,盼他早日康复,然而,冥冥之中,一切早有注定。

此时的子后兰卿已然奄奄一息。

子后兰卿的随从子后安平见此,在心里挣扎了一番,悄然离开,径自寻上阴丽华。

阴丽华对于子后安平的求见不免有些诧异,允其进来,不料还没问上,却见其直直跪下。

子后安平对阴丽华顿首请求说:“公子病危,奴才恳求贵人移步见公子最后一面,让公子得以安息。”

阴丽华闻言,深为惊愕,问:“当日不是说并无大碍,将养数日即可?”

子后安平回道:“公子其实并无身染风寒,实则旧疾并发,药石无效。十余年前,公子为与心仪之姑娘相配,自回认祖归宗,然富贵历来皆是险中求,公子一朝不慎遭了小人之毒手,身中剧毒,后虽幸得解救,身子却已早极损。本应修生养息,公子却执意追随心仪之人而去,为官数载,耗费心神,早已油尽灯枯,却至死仍不改初心。”

若不是亲耳所闻,阴丽华怎么也不会相信子后兰卿经历了这样的艰辛。阴丽华自是知道子后兰卿的初心,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子后兰卿情深至此,专一至此,让她不禁为之心痛。她强忍泪意,随子后安平匆匆而去。然而,当他们赶到子后兰卿的住处时,子后兰卿却已不在那里。

子后安平想了想,转身领着阴丽华来到寺院里的那棵大槐树下,而子后兰卿赫然站在那里。

阴丽华对柳嬷嬷等人默默挥手。

柳嬷嬷会意,迟疑了一下,终是领着众人退下。

阴丽华来到子后兰卿身边,并没有说话。

子后兰卿发现子后安平不在的那一刻,他就料到阴丽华会来。这时,他带着始终不变的笑容看向阴丽华,说:“你来了。”

阴丽华见此时的子后兰卿脸色已经不复昔日苍白,反倒隐隐有些红润之态。阴丽华知道此乃回光返照的迹象,心中难免悲痛,见子后兰卿含笑看来,她难过地问道:“你怎么还笑?”

子后兰卿笑意不改地回道:“乃因我心欢喜。”

阴丽华闻言,顿时泪眼朦胧,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想哭了。

子后兰卿见阴丽华难过,顿时敛起了笑容,看向那棵槐树,问阴丽华:“可记得你家后院的那棵大槐树?”

阴丽华忍下泪意,稍稍平复自己的情绪,回道:“自是记得。”

“夏秋之时,槐花盛开,你最爱站在树下看槐花。风起,槐花飘落,你翩翩起舞,乐而无忧,笑声荡漾。于彼时的我而言,最悦耳之乐声便是如此,它一直回荡于我耳边,不曾消弥。”回想起那段美好岁月,子后兰卿不禁莞尔。

一旁的阴丽华听了,亦是莞尔一笑,道:“对此我亦是记忆犹新。”那时,无忧无虑,当真快活。

子后兰卿侧首,看着阴丽华说:“那时,你说将来要与夫君一同种上一棵槐树,待它长成开花之日,好令儿孙亦有此乐处。”

阴丽华听了这话,笑了笑,“当年年幼不知羞,童言稚语罢了。”如今想想,只能置之一笑。

子后兰卿对此不以为然,他知道若是可以,阴丽华会做的。可惜如今一切只能成空谈。这会,喉咙的痒意再也压制不住,咳了出来痛苦地咳了好一会,一股腥味翻涌而出。随着“噗”一声,天旋地转,他倒了下去。

如此惊变,让阴丽华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意识到子后兰卿倒在地上,她连忙走过去,想要将其扶起来,然而,她力气不够。无奈之下,她干脆坐到地上,用手臂环着子后兰卿的脑袋,让子后兰卿依偎到自己怀里。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只是此时的她却慌急地问子后兰卿:“你会没事的,是吗?”

子后兰卿微微勾了勾嘴角,含笑回道:“是。”

“是”这一个字让阴丽华的眼泪决堤而下。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子后兰卿还是如此待她,她觉得自己亏欠子后兰卿的,这辈子真的还不清了。

阴丽华的泪落在子后兰卿的脸上,让他的笑容顿时凝固。他说:“此生能遇见你,乃是我之幸。虽无法娶你为妻,与你生儿育女,游历大好河山,然能在最后有你相陪,我已死而无憾。若有来生,”说到这里,子后兰卿忽然说不下去了。即便有来生,来生也不知能不能再遇,即便再遇,亦依旧无法保证可以与阴丽华相爱相守。若是五百年的守候可以换来一个回眸,那他愿意用万年甚至更长的炼狱之苦来换得与阴丽华的姻缘,只是他不知道阴丽华是否愿意。就在他忍不住要自嘲时,阴丽华说的四个字让他的心顿时狂喜。

“定不相负。”阴丽华如是哽咽道。若有来生,她定不负相思意。

子后兰卿想要大笑,却引来一阵要命的轻咳。待他缓下来时,他抬首看向阴丽华,见其泪流满面,他费力地举起手为阴丽华拭泪,刚抹了一下,他的手陡然直直垂下。就这样,子后兰卿在阴丽华的怀里含笑长眠了。

阴丽华在那里独自垂泪良久。待她止住泪意,她轻轻地为子后兰卿拭去嘴边的血迹,再把他的手一个一个置于胸前。就在这时,她发现子后兰卿的左手握着一个东西,她想要取出来看,但奈何子后兰卿握得紧,她取不出,只能翻过来一看。虽然看不清全貌,但仍旧能看出是一个旧荷包。她一看之下,她并没有打算放到心上,然转念间,关于这个旧荷包的记忆跃然于脑海。那是她儿时学女红做的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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