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会相信那样的事呢?比如极为遥远的梦想,远得好像夜空中遥远的星光,连源头都无法确认是否存在的星光。
时间轰隆隆地碾过,于是那些遥远的,轻飘飘地飘落,如同抖落的尘埃,被无声地碾碎。
世上不是没有过和平,只是和平都招致毁灭。
上百年和平的古国艾欧尼亚如今面临着巨大的危机,毁灭如同潮水,随时可能将它吞没。
恕瑞玛屹立于千年之前,人神共生,不知缔造了多少美轮美奂的艺术品,可最终还是在权欲和阴谋之中毁灭的。
内瑟斯说得没错,他是被流放的神灵,他的目光见过成千上万年的岁月,度万年如一日,人类像是朝生暮死的浮游,不断地挣扎,不断地走向和平与鼎盛,不断地迎来毁灭的终局。
真的有和平存在吗?
十六岁那年,他背起行囊,走遍曾经在小小书房里看过的偌大的天下,只为了寻找一种达到和平的方法。
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可能是世界上最孤独最迷茫的人。
白袍翻滚在风雪之中,孤独而颀长的身影跋涉在茫茫一片的冰原上。
雪下得很大,雪花冰冷的棱角刺入眼缝,瑞吉纳德紧紧眯起眼睛,但飞雪的干扰让他无法看见前方的路。
这里是瓦罗兰北部的冰原,名为弗雷尔卓德,他来到蛮人的村落,这里正值和平时期,他用一些魔法石换得了暂住的权利。
北风依旧在喧嚣,但蛮人告诉给他风的讯号,风雪季就要结束了。他们开始磨刀霍霍,打铁的声音从部落村舍里传出,流散进飘雪的狂风里。
每到这时,冬天的存粮即将告罄,每个部落都将举办盛大的节日,庆祝暖季的到来,狩猎是或不可缺的活动,风雪季结束后,弗雷尔卓德人就不必在狂风里寻找稀有的食物。
孩子们早就吃腻了腌制的腊肉,每天都在期待这天的到来。他们永远是部落里最轻松的,在暖季可以大吃鲜肉,又不必考虑战争。也许他们也会考虑,不过部落战争的结局,并不是靠那些稚嫩的小手决定的东西。
这些孩子在儿童营嬉笑着,蛮族人的酋长告诉他,当风雪节结束,他们会分到馋了一年的糖果。部落的小孩从出生就会被带出家庭,集中在一起抚养、训练,直到成年仪式。
今年他们中的很多就会参加成年仪式,仪式的内容是狩猎一头成年的食肉猛兽,以此证明在寒冷而恶劣的冰原上,他才是喋血的猎手。
自然,除了狩猎之外,当风雪季结束,征伐与掠夺也将充斥整片北地。
杀戮,这是每个蛮人最早学会的词眼,他们了解关于战争的词汇,甚至要早于知道如何说“父亲”。而父亲总是荣誉的代名词,蛮人部落里所能获得的荣誉,皆是源于战争。
北地的规矩,风雪季休战。这是这片冻土立下的铁律。
“不可能和平吗?”
在瑞吉纳德艰难地给蛮人酋长解释了“和平”这个词的含义,蛮人酋长所了解的通用语词汇实在稀少,他甚至不知道,也无需知道什么是“和平”的含义,瑞吉纳德只能解释为“休战,长达数百年甚至数千年”。
蛮人酋长听了便哈哈大笑。
“北地的资源只有这么多,它养活不了我们所有人。这里野生的牛与鹿、冻土稀薄能生长出植物的土地、避风的山坳,一切都是有数的,不去抢到手的话,只有等死。风雪季不会一直延续的。”
他看见这世界上充满了阴谋与战火,可是就是没有属于和平的一席之地。也许和平只是人们心里的一个遥远的念想,就好像一个人疲惫时总是渴望休息,但不意味着他们希望自己永远休息下去,他们有渴求,有yù_wàng,从想活下去,到希望生活得比别人更好,希望从这个有限的世界获得更多的财富。人类的yù_wàng里,唯独没有和平。
一无所有的人渴望平等,拥有的人渴望扩大已有的差异。
其实一无所有的人,他们渴望的平等,依然是需要自己去抢夺的。
“我不希望更多的人死去,为了资源,为了让自己的族群活,就让其他的族群死。”他对一个孩子说。
瑞吉纳德是很招孩子们喜欢的,他有一些魔法把戏,很快和蛮族小孩们打成一片,但是当他说起这样的话,孩子们都把他当成一个有着神奇能力的疯子,做个鬼脸就跑开了,然后成群结队的,在很远的地方看着他哄笑。
只有一个孩子愿意听他讲和平的故事,他说那是另一种生活的可能,安宁而幸福。
这个蛮族小孩叫泰达米尔,他说自己是酋长之子,将来会继承酋长之位。
“那你得好好磨砺狩猎的技巧。”瑞吉纳德说,“带领他们变得更强大。如果有一天我成功了,找到了让你们不需要杀戮,就可以活下去的办法,希望你带着这个部落一起,加入我。”
离开蛮族的村落,他继续向北,却一无所获,到处是风雪,越往北前进,越是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这里没有牧人,也不可能有农民,在这里活下去,就是向自然抢夺生存的资源,也和其他人抢夺生存的资源。
他在南方找到另一个村落,叫做寒冰射手,是一个古老的部族,很特别地由女子领导。女王的侍卫和亲卫队皆是女子弓手,即使在这种寒冷的地方,依然常年穿着飒爽的短裙,露出结实却有着优雅的女性曲线的美腿。
瑞吉纳德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