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克萨斯人已经冲到城下。
梯子不断搭上城墙的边沿,另一些诺克萨斯人抛起拴着麻绳的铁钩,它们咔嗒咔嗒地勾住城墙,伴随有力的一拉,绳子绷紧,铁钩深深地咬进城垛。
“拔剑!”瑞吉纳德高声向城墙上待命的武士下令,一把把雪亮的兵刃哗的一声划出剑鞘,竖立在身前。
一些士兵开始发了疯似的砍那些麻绳,甚至把身体探出城墙的掩护之外,试图将梯子掀翻。但直接成了下面弓箭手的活靶子,落入城下的军阵之中。
瑞吉纳德及时阻止了他们的这种疯狂行为。“都停下!等他们开始爬的时候!我们要杀的可不是绳子!”几个将官迅速传令,喝令声传遍整道城墙。
“稳住——”下令声拖出悠长的尾音。
武士们背靠城垛,隔着背靠的城墙之后,呼啸着箭矢席卷成的风暴。
这是开始爬梯子之前的火力掩护,他们必须有足够的耐心,像每一个生活在丛林中的捕食者那样。沉息静气。一些人将冰凉的铁剑触额,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隔了一段城垛之外,那个名叫尘的少年不停地做着深呼吸,两臂的肌肉紧紧绷着,瑞吉纳德知道,他才第一次目睹战争,那感觉一定不会好受。
可又有谁愿意一次次目睹如此血腥的杀伐呢?
瑞吉纳德叹了口气,直起身,把属于自己的那把剑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分量,他并没有用法杖,这很大程度归功于昨晚小丑的刺杀——
他当然是个认真起来不要命的家伙,可他害怕自己会在施法过程中倒下。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一旦他倒了,这些士兵很可能就会垮掉。
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躲开几道飞箭,在墙后一滚,便穿过城垛后的空隙,到那少年身旁,冲他微微一笑。
“放轻松。”
“我发现英雄史诗其实不是那么回事。”黑发少年少年也是笑了笑,来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
“怎么?”
“那些故事里可没有提过干巴巴的喉咙和胀鼓鼓的膀胱。”
瑞吉纳德哈哈大笑。
少年握着大剑的双手在剑柄上旋转了半周,继续问道:“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嗯……”瑞吉纳德煞有介事地想了想,然后笑嘻嘻地回答他:“想办法活下去。”
呼啸的箭雨声停了下来。
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然后他们听见挂在城头的铁钩相连的麻绳发出阵阵紧绷之声,梯子也随着攀爬的脚步发出一声声震颤。
“现在!”高亢的喊声后是震天的战吼,战士们咆哮着闪出掩体,手中金属的武器似乎也涌动着一腔热血,朝从绳子和梯子爬上的诺克萨斯人挥砍而去。
布福德握紧了自己的剑,在这里驻守的几个战队都隶属于双手剑士营,他目光紧紧盯着那些爬上的诺克萨斯人。
他们没有坚固的护甲,也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拥有盾牌,不过那也只是蒙了一层皮的木头,并不能为他们提供多少防护。不过那厚实锋利的巨斧倒是让他颇感兴趣,等会一定要捡一把试试看。
他抡圆了长剑准备劈向第一个从木梯爬上来的诺克萨斯人,但后者身体忽然一僵,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落在下面的同伴身上。
一支羽剑射进他的护胸,直接毙命。布福德半转过头回去,他看见眼角深处琼恩的身影,后者正趾高气昂从身后的箭袋里抽出另一支箭,搭在弓上。
“归我了。”他嘿嘿一笑。
尽管城墙上的火力十分充足,诺克萨斯人几乎没能摸到城墙边就被射翻,但他们前赴后继,在他们眼中几乎看不到恐惧,有的只是野兽般的狂热。
这就是诺克萨斯人。
成功便意味着加官进爵,荣华富贵,而失败的下场只有死,侥幸存活的人和逃兵的下场唯有处决。
第一个诺克萨斯武士终于站上了普雷希典的高墙,但立刻被驻守的艾欧尼亚士兵斩杀,只来得及徒劳地格挡两下,但这给后面的同伴争取了时间,后面的人紧跟着爬上城墙,他们手中的战斧挥舞着,在墙边开辟了一块空间,像是一只楔子,咬进了艾欧尼亚人的阵线之中。
数百张弓交围成的火力网也因此破裂开来,许多弓箭手不得不放下手中的长弓,拔出腰佩的单手剑迎战。
更多的诺克萨斯人突破火力的封锁,从梯子或麻绳爬上城墙顶端。他们显然不是什么精锐,不过是用来充当炮灰的新兵,护甲的配备都不够齐整,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当然多数人使用的是战斧,诺克萨斯的标志性武器。
诺克萨斯人缩在城墙的角落砍杀,身后的麻绳与木梯不断爬上他们的援军。但是尽管如此,他们仍旧处于艾欧尼亚守军的围攻之下,难以施展开拳脚。
这些艾欧尼亚人训练有素,和他们侦查得来的情报表现得大相径庭,他们似乎经受过专门的训练,不慌不忙地用盾步兵打头,将他们包围,而锋利的长矛则从盾牌之间的缝隙里伸出。
长矛尖端的散发寒意直将他们逼退。
但诺克萨斯武士们的身后就是城墙的边缘,再往后就要摔下数十丈的高墙之下——他们已经被逼入绝境,但诺克萨斯的武士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停止了后退,他们咆哮着跳起来,不要命一般朝艾欧尼亚的军阵发起冲锋。
一大群人死在锋利的长矛下,但更多的人在牺牲者后紧跟着冲上,把死死卡在战友身体里的长矛夺下,然后连身子带武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