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决合上文件,侧头看了眼办公室里的挂钟,他晃了晃酸痛的脖子,抬手按通了办公桌上的电话,
“送杯咖啡给我,你们可以下班了。”
挂断电话,沈决解开衬衫的领口,把手中的文件夹熟练的扔到办公桌的左侧,无视掉左边那一摞堆得像小山一样的文件夹,沈决瞥向办公桌的右侧,棕榈木的办公桌右边摆放着一个精准的电子日历计时器,旁边突兀地立着一个陈旧的相框。相框中两个面容英俊却面无表情的年轻人一左一右地站在一位笑容甜美的妇人背后,三人表情的鲜明对比使那画面看起来有些诡异。
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捏着眉心,沈决无意识地用手指点着座椅扶手,放空地盯着相框旁边的电子日历。
规律而有礼的敲门声传来,沉浸在思考中的男人随意应了一声。下一秒,他猛地坐起身,抓起桌上的电话按下一串号码,随意挥手示意秘书放下咖啡,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沈决皱起眉语速极快的开口,“明天的场地落实了没有?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上来给我回复?”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给出了差强人意的答案,沈决捏紧眉心,眉头皱的更紧,“现在马上来见我,带上负责场地的人和图,别让我等。”
挂断电话,沈决紧紧盯着桌上的电子日历,他气闷的按上太阳穴,只感到一阵头痛。
的发布会就在明天,半个月前早就订好的场地却在这种至关重要的时候出了问题,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简直令人措手不及。媒体和企业的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如果这个时候延迟发布会——
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沈决坐起身挺直脊背,他扣好方才松开的领口,眼底的阴霾浓重得快要溢出来。
“进来——”
顾笙歌最近有些烦恼。
躲在红格子的休息室里,顾笙歌脱下身上的燕尾服,以和沈尊有约为理由拒绝了郑珩昭的午餐邀请,顾笙歌看着那人独自离开的背影,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两世为人,他第一次出现这种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郑珩昭的感觉。
自从那天在小礼堂彩排,那人附在他耳边低语,低柔的呼吸吹红了他的耳根。那时的顾笙歌不自在地侧过头,余光却恰巧瞥到那人唇边坏意而愉悦的笑容,在那一瞬间,顾笙歌只感到脸上一烧,脑子变得一片空白,竟连那人说了些什么也未曾来得及细想——
顾笙歌感觉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是近乎直觉的想要减少一些与郑珩昭的接触——他惴惴的想,如果再这样下去,事情也许会朝着他不可预知的方向一路发展,而这样的发展必定会给那个人增添一些本不该有的困扰——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慢吞吞的换完衣服,在确定郑珩昭已走远后,顾笙歌和笑眯眯的金店长打完招呼,在咖啡厅中姑娘们炙热的眼光下走出了店门。
今日天气有些阴沉。大片的乌云覆盖着往日澄澈的天空,有湿润的风迎面吹来,掀起了顾笙歌的衣角,也吹乱了那个在店外伫立良久的男人的头发。顾笙歌抬起眼,脚步没停,直直的与那人擦肩而过。下一秒,那个脸色比天气还要阴霾的男人后退一步,牢牢地挡在了他身前。
“顾笙歌,你是忘了吗?”韩政宇盯着眼前面无表情的顾笙歌,狠狠地咬了咬牙,“明天是周末,我爸说过,周末必须回家。”
“这周不行,”平看着面前的韩政宇,“我还要排练,你可以自己回去。叔叔那边我会解释。”
“排练?”缓缓地重复着这两个字,韩,他轻笑一声,嘴边的笑容染上讥讽,眼底的恼怒却像是要灼烧起来,“就为了那场无聊的迎新晚会?顾笙歌,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倒当真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这么喜欢出风头的人。我看这些年年,你一定忍得很辛苦吧?”
没去回答男人的质问,顾笙歌平静的看着男人那张愤怒的脸,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对自己的挑衅毫无反应,仍是面无表情的直直地望着他,韩政宇蓦地停顿了一下,莫名地想到了那天的那份合同,他淡去嘴角的讥讽,强迫自己的语气低缓下来,“你签了那份合同,就是为了在这种地方打工?”韩政宇瞥向顾笙歌身后那家座无虚席的咖啡厅,又忍不住反感的皱了皱眉,“像个小丑一样表演给那些蠢女人看,然后靠女人打赏的小费生活?”望着顾笙歌那双清冽如水的眉眼,男人向来不可一世的脸上竟闪过一丝迷惑,他语气不解的像个孩子,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委屈,“顾笙歌,我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我家有哪里亏欠了你你可以告诉我,何必要这样给自己找罪受?还有那个晚会,你根本就是故意参加的吧,你明明知道那天是我的……”
“韩家并没有亏欠我。”打断了男人的话,顾笙歌抬起眼,正视着一脸复杂的韩政宇。他平静的看着他,他眼神清亮,语气淡然“是我不想再亏欠韩家了。”
韩政宇怔怔地看着眼前一脸自然的男人,他说不出此时心底的感受,只是他近乎直觉,似乎变得离他越来越远,这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慌。
看着那人转身欲走的背影,韩政宇急急的抓住顾笙歌的手腕,他咬紧牙,一字一顿地狠狠瞪着顾笙歌,“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故意报复我,后天是什么日子你明明很清楚,为什么还要和那个姓郑的参加那个该死的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