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黑衣人说道。
秦绾想拒绝,但双腿却像是背叛了她的意识似的,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黑衣人放下了斗篷的兜帽,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清隽而熟悉的容颜。
“丞相大人倒是有兴致,半夜来扫墓。”秦绾勾了勾唇角,却发现自己完全笑不出来。
“坐。”江辙指指地面,自己也毫不在意地席地坐了下来。
秦绾这才发现,墓前居然还放了一壶酒,两个酒杯,以及……桂花糕。
“我又不能吃了你。”江辙一声哂笑道,“坐下,听老人家讲讲过去的故事吧。”
秦绾想了想,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莫名地有几分心虚。
“你是我的女儿,你娘名叫欧阳燕,想必她的生平你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江辙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酒壶倒酒。
就这第一句话,就差点没让秦绾直接跳起来,好不容易才压抑住自己,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有什么奇怪的?就算你换了个壳子,可是哪个当爹的认不出自己的女儿?”江辙推了一杯酒给她,想了想,又道,“对了,秦建云那样的爹是例外。”
“你……”秦绾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好久才冒出一句,“你就不吃惊吗?”
“知道的时候是挺吃惊的。”江辙坦然点头,却又道,“不过,借尸还魂也好,别的什么都好,你活着,总比死了好,难道换个壳子,你就不是慧儿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秦绾道。
“你大概不知道,我一直有派人守着你的墓吧?那人告诉我你挖坟时的反应,再看看从慧儿死后,秦家大小姐崛起的时间,我就怀疑了,等到见到本人……”江辙慢慢喝完一杯酒,才接着说道,“李钰眼睛是瞎的吗?你除了容貌身份变了,其他无论哪方面都和慧儿一模一样。”
秦绾无言,确实,重生之后,她从未掩饰过自己的能力和性格,所以,只是因为李钰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才连如此明显的特征都看不出来?
“你放心,今晚的事不会有差错,你在一边看戏便是。”江辙把她的沉默当成了担忧。
“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唆使李钰谋反?”秦绾很肯定,没有江辙的一力支持,甚至给出了不少底牌,李钰绝对没有造反的底气。
“他不谋反,就算当不成太子,也会是个亲王,你要怎么弄死他?”江辙反问道。
秦绾愕然,就为了这个?
“欲想取之,必先予之。”江辙道。
“章重锦真是你的人?”秦绾问道。
“心腹之人。”江辙笑笑,“李钰的精兵都在猎宫了,京城不过几千杂牌军,连个能拿意见的人都没有,定然不会不让章重锦进城,两万雍州军,足够控制京城的局势了。”
“……”秦绾更无语,也就是说,李暄带人埋伏了一晚上,注定是等不到人的,只能喝西北风?
“对了,我已经让宁亲王带着禁军回猎宫了,这会儿都应该到了,里外夹击,一千军队而已,再强大的箭阵也抵不过人海战术消磨,何况他们翻山越岭的,根本没带多少箭。”
“他能信你的?”秦绾奇道。
李暄可不是李钰那么好骗的人,不管是用什么方法,绝不可能轻易让他相信“江辙是自己人正和他商量里应外合灭掉太子平定叛乱”这种事的,太荒谬了。
“不需要他相信我,我就告诉他,太子府的亲卫军攻打猎宫了,万箭齐发之下,他要不要来救你。”江辙道。
“要是他不来呢?”秦绾咬牙切齿。
这简直是儿戏!别说猎宫有兵马,李钰的亲军也只有一千人,以她的武功,几乎不可能出事,何况李暄还身负重任,这要真是调虎离山,雍州军从后掩杀,就算禁军没有叛乱也要死伤大半!
“如果又是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主,你要他干嘛!”江辙一声冷哼。
“……”秦绾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一时间,竟然冷场了。
“你不是想当皇后吗?换个皇帝就得了。”江辙说道。
“我现在觉得,王妃就挺好的……”秦绾弱弱地答道。
“那就随便立个听话的皇帝便是。”江辙并不在意。
秦绾汗颜,从来不知道,一向清冷儒雅的丞相,竟然也有如此霸气侧漏的一面,要不……您自个儿登基算了?
“咳咳……”江辙忽然咳嗽起来,半杯酒直接洒在了地上。
“身体不好就别喝酒……”秦绾说到一半,倒是愣住了。
于是,她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要心虚了。
就在不久前,她好像还气得江辙吐了一口血啊,可现在,他说,他是她爹……
秦绾觉得自己快风中凌乱了,这笔账到底要怎么算啊!
“死不了的。”江辙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却静静地把手心在黑色的斗篷上蹭了蹭,只是秦绾心里正乱,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我觉得……我会被苏青崖的眼神杀死的。”秦绾喃喃自语道。
“倒是你,对于你的身世,就没什么想问的了?”江辙又道。
“不管是你,还是据说是我娘的欧阳燕,其实我知道得都不少,不知道还应该问什么。”秦绾想了想,有些迷茫地道,“我知道你娶尹氏不是自愿的,如果你是我爹,我也能猜到当年发生的事,多半是尹家追杀我娘,我娘迫不得已才把我留在圣山的吧?然后……她引开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