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遥记得,上回顺王妃借着去府上探望宁安公主为由,告了温王妃不少状。
说温王妃如何如何不容人,苏芩在温王妃手底下的日子很不好过。
当主子的不得势,当奴才的就更可怜了。
傅遥想,八成是温王妃嫌恶苏芩,却不好公然与苏芩为难,只能借着什么由头,拿苏芩身边的人出气。
瞧她方才一问,银杏如惊弓之鸟一般可怜的样子,就知银杏平日里也没少受委屈,更没少看着别人受委屈。
想想,莲心和银杏她们,原本都是国公府上的人。
许婆婆平日里管教这些小丫鬟是严厉,却从不轻易打骂。
可到了温王府以后却……
傅遥当真心疼。
……
眼下,苏芩已经不住在西院了,也没住在那间偏远的知语轩。
而是搬到了萃茗轩。
听银杏说,此处是温王的书房。
书房?温王竟然叫苏芩挪到他的书房来住,这明摆着是要与苏芩朝夕相对的意思。
也怨不得温王妃心中哀怨,生生的瘦成了一把骨头。
身为苏芩的义姐,傅遥也不知究竟该替苏芩高兴,还是忧心。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就是集万千怨念于一身。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苏芩的对手可绝不止温王妃一人。
这个时辰,温王正在前厅接待男宾,傅遥到省了与温王碰面的尴尬。
傅遥很少会打心底里厌恶一个人,温王就是其中之一。
能不与温王打照面,傅遥倒是松了口气。
没经通报,傅遥便随银杏一路进了西屋。
西屋不大,只分里外两间,傅遥一进屋就望见了坐在里屋软榻上的苏芩。
这会儿苏芩正在捧着小碗吃什么,见傅遥来了,苏芩欢喜不已,赶忙将手中的碗放下,要起身相迎。
“你身子重,快坐着。”傅遥也不跟苏芩外道,走上前,很自然的就在苏芩身边坐下了。
今日,苏芩一身石榴红色的品服,分外的明艳端庄。
头上珠翠环绕,贵气无比。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即便只是略施粉黛,整个人的气色也相当不错。
但人看起来,还是多少瘦了些。
苏芩如今是苦尽甘来了,但之前苦的日子,想必也是十分难捱的。
“可把姐姐给盼来了,可知我心里有多想念姐姐。”
傅遥目光温和的端详着苏芩,夸道:“从前只觉得妹妹穿颜色清淡的衣裳好看,没想到穿红色更好看。”
“可惜不是正红色。”苏芩应道。
正红色可是正室才能穿的颜色。
放在温王府,那是只有温王妃才能穿的颜色。
索性苏芩方才的话是对着她说的,倘若叫有心之人听去,还不定要掀起怎样一段风波呢。
什么叫言行无状,苏芩就是了。
傅遥本想提醒苏芩,无论何时都要谨言慎行。
可想来她好歹能与苏芩见上一面,这一见面就说教,也不太合适。
傅遥寻思着,便没接苏芩这句话茬,只道:“进来的时候见妹妹在吃什么,妹妹快接着吃吧,有些东西,凉了吃可不好。”
“不瞒姐姐,大约是因为月份大了的缘故,我这阵子胃口极好,总容易觉着饿。姐姐饿不饿,要不要也吃一碗,这燕窝正炖的恰到好处。”
“姐姐不饿,你吃吧。”
“我自己吃多没趣,姐姐就陪我吃两口吧。”苏芩说完便望向银杏吩咐到,“去,再去盛两碗燕窝来。”
银杏得令,便立马下去张罗了。
“对了,刚进来就想问妹妹,今儿怎么没见着莲心的人,还有孙妈妈,也没见着。”
听了傅遥的话,苏芩就忍不住一声长叹。
“姐姐不知,就在我得皇上赐封为侧妃的当日,王妃的陪房妈妈郭氏,带了好些人到我这儿大闹了一通。孙妈妈和莲心因护着我,便被那郭氏往死里折磨。孙妈妈被拖出去一顿乱打,生生打折了两条腿,成了残废。而莲心,险些被郭氏打毁容。三日前,我已经打点好了银子,托人将孙妈妈送回老家安置了。至于莲心,还在房里养着,至少得再将养个把月才能出来当差。”
傅遥一早就料到,温王妃动不得苏芩,八成会拿苏芩身边的人出气。
但她万万没想到温王妃会对孙妈妈和莲心下如此狠手。
把一个老妇打残,将一个年轻姑娘打毁容。
这与杀了她们有何区别。
傅遥愤怒,怪温王妃心狠,也怪温王妃太不知轻重。
孙妈妈和莲心到底是从国公府出来的人。
温王妃不看僧面也应该看佛面。
她这样肆意欺凌轻贱孙妈妈和莲心,这不是明摆着在打国公府的脸吗?
索性宁安公主没听说此事,否则必定要动气。
傅遥也生气,气的想立刻冲去花厅质问温王妃为何要草菅人命,迫害无辜。
但理智提醒傅遥,她不能这么做。
他们国公府和温王府还不能撕破脸,至少眼下不能撕。
“那你呢,她可为难你了。”
苏芩了解傅遥,从傅遥的眸色和口气都能感觉到,傅遥此刻很恼火。
苏芩还知道,傅遥无论人前人后都是个知书达礼的人,从不会恶意贬低和辱没谁。
但方才傅遥却只称呼温王妃为“她”。
可见傅遥对温王妃有多憎恶和埋怨了。
为此,苏芩心中莫名的愉悦。
就连讲起那日受辱的经历,也不觉得难么愤恨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