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的小太监一路将月初引至勤政外。
接着便出现一名身着玄衣的老太监,月初见他衣着制式,大约猜到应该是品阶极高的内务官,于是朝他欠了欠身。老太监嘴角勾起,满是沟壑的脸上,折子又加深了些许:“杭大人,这边请。”
月初点了点头,随其步入勤政内,隐约看见明帝的身影居于上位,“陛下,杭大人到了。”
未能细看,月初随着老太监的开口顺势跪下,“微臣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她高呼一声,躬身叩拜。
许久未听到一丝动响,月初正是困惑之际,头上才传来缓缓一声,“平身。”
“谢皇上。”她应声而起,依旧头微低,隐约能感到顶上之人正看着她。
帝未言,她自然也不敢多语,只能安静的站在原处。任由他肆意打量着自己。一声清咳,最后还是明帝先开口道:“杭卿?”
“臣在。”
只是这么一句,勤政内又再次静了下来。月初眉微蹙,只觉得这气氛怪异得很。
“杭卿不必拘礼,可抬头见朕。”这时又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月初闻言一愣,少许,将头慢慢抬起,看向位上的人。
这大概是月初第一次见到皇上。
即使是九臻殿上,她也只是远远的看过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年轻帝王。位上的人面容瘦削白皙,眉稍淡,唯独一双眼若幽泉,冷冽清澈,像是嵌在脸上一般,有些不大协调。
君绎也是这么看着她,毫不掩饰眼底的好奇。
“陛下,该谈正事了。”身旁的老太监适时出声提醒道,君绎这才点了点头,沉声道:“曹州赈灾之事,朕已颁下旨意。杭卿作为此次朝中亲派赈灾的大臣之一,朕还有些事想交代一二。”
月初闻言颔首道:“敬听圣谕。”
话落君绎却并未继续开口,而是定定然看着她,若有所思。这下月初可就真有些懵了,难道皇上招她来,就只是为了一看再看?
“杭卿觉得朕是一个什么样的皇帝?”不知何时,君绎轻声问道。
月初面色一愣,顿时哑然。
君绎似乎并未想要她回答什么,而后很快便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朕似乎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臣未近圣驾,不敢多言。”月初想了想低首道。
君绎闻言,温声笑道:“你倒确实与旁人有些不同。”顿了顿,他眼眸一黯又道:“朕......想成为一名好皇帝。”
月初一怔,垂眼不语。
“朕不奢能成为高宗那般雄才大略,万世流芳的千古一帝。但求治下之世,国泰民安,百姓能安居乐业。如此朕便能心安。”他脉脉看向月初一字一句道:“朕不想成为只知玩弄权术,不知民生大义的帝王”
月初眉头一动,低声道:“皇上能有此心,是万民之福。”
君绎抿了抿唇,说道:“杭卿不必跟朕嘘委,朕知道光是有心远远不够,自古贪官污吏除之不尽,杜之不绝,但不可因此而视之不见,任其发展。朕会励精求治,全力以赴也希望杭卿能助朕一臂之力。”
“臣必当鞠躬尽瘁。”
“此次赈灾,对朕而言是至关重要之事,愿杭卿此去曹州赈灾能竭尽心力,事无巨细,方不负朕重托之心。”说着他向郭庵示意,老太监随即手持一托盘呈至月初面前,托盘中放着一块玄铁令牌。
“这是如意令,见令如见朕。巡察御史到底位阶过低,压不住那些贪官蠹役,赈灾之时若是遇上冤腐之案你可一并清查。”
月初心中一动,定声道:“谢皇上。”
位上的君绎,看了看月初,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只是犹豫再三遂还是轻叹一口气道:“好了,你退下吧。”
月初只觉皇上这番召见赐令有些突然,但不知何故,只能先行告退。
离了勤政,她将手中的如意令看了又看,回想刚刚明帝的一番话,心中凛然。
三日后,三位御史分别出京赶往曹、豳二州。
让月初意外的是,与她同行前往曹州东丘县的官员中,竟是看到了云湘的身影。
“太医署的医官,随队同行赈灾,我便申请与你同去曹州,正好路上作伴。”见到月初的困惑,云湘笑嘻嘻解释道。
“怎么?你家中愿意让你去?”月初纳罕道,因是当初她接到旨意,娘亲可是忧了许久,说此去路途遥远,又是这么辛苦的差事,让一个女子去,实在太过不近情理,背地里偷偷抱怨了皇上许久。最后无论如何要她带上青黛同去才肯安心。
“医者,悬壶济世乃是本职,哪有男女之分。”摆了摆手,她漫不经心笑道,仿若此去是踏青的,并非公务在身。
月初一笑知她心大,也就不在意了。
曹州,东丘县县衙。
“陆大哥,打听清楚,朝廷确实派了三路官员至各处赈灾,其中有一路是朝咱们东丘来的,你看接下来要怎么办?”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灰布衣服的青年,他一路小跑至衙堂,一开口堂内众人便炸开锅。
“这......真是来赈灾拨粮的?!”
“可我们把那县令给杀了,该不是来抓我们的吧?”
“曹县令自己该死,不把他杀了难不成要等到他把我们逼死吗?”
群情沸腾,顿时难收。
“哼,那个狗皇帝,倒是会做戏。”被唤作陆大哥的是一名身形健硕,面容黝黑的男子,闻言轻喝一声,现场众人顿时安静不少,“赈灾?怕是没吃了我们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