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来初遇时傅遇风对她的慷慨支援的确如他自己所说,是一次有意义的举手之劳,毕竟他看上去的确不怎么缺钱。纪千羽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想起自己欠傅遇风的那笔钱,忍不住咳嗽了两下。
傅遇风的视线看了过来:“生病了?”
“没有。”纪千羽莞尔,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只是一个负债累累的穷鬼对于生活的控诉。”
她说得轻松,走得也干脆利落,出了门之后才放开嗓子又咳了两声,回过身时发现门还开着,傅遇风还在看着她,不由摆了摆手。
“没事,真没事,我没那么娇气……要来不及了,先走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便片刻不停地转身离开,很快便消失在电梯里面。傅遇风关上门,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沙发里,无声地扬起脸,眼中神色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忧虑。
他是个钢琴家——至少曾经是个钢琴家。钢琴是他的珍宝,音乐是他的感官,今天他破例让一个姑娘走进了他的领域,而他从身到心竟然都对此毫无异议。
喜欢具体是种什么样的情感,他没经历过,也无从分辨。但是这样浓烈的感情汹涌而至,他仿佛分裂成两个自己,一个昏昏沉沉地旁观着躁动与不安泥沙俱下,一个清醒至极地选择了决然地一头栽了进去。
或许从一开始,他自己的心就已经给了他答案。他并不是一个怜香惜玉到有求必应的人,如果这个姑娘他能拒绝得了,那么哪还会有之后的一系列后来。
像是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很久,一束光突然穿透厚重的黑暗照了进来。最开始觉得刺眼、炽热、烧灼心肺,却在感受过了这样的温度之后,很难再甘于沉眠在没有止境的寒夜里头。
他人生中的第一份感情,对错的时间不期而至。
好在他还有残存的清醒,能在一切不可挽回之前及时叫停。
傅遇风疲惫地拿手遮着眼,安静而沉默地枯坐半晌,直到手机铃声打破了一室寂静。他睁开眼睛按下接听,楚铭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带着些焦虑地传了过来。
“遇风?千羽跟你在一起吗?”电话刚一接通,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傅遇风怔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意识到他看不见之后低声开口。
“没有。”
“啊?!”楚铭的声音顿时提了个高八度,傅遇风稍稍移开听筒,听见楚铭稍稍压低了声音,朝他快速地说明情况,“遇风你知道吗,纪千羽今天去康复中心找你了,她……”
“我知道。”傅遇风轻轻打断了他。
“……是吗。”既然知道就说明见过,现在不在一起,楚铭选择不去多问,而是深吸一口气,将打电话的来意说了出来。
“遇风,纪千羽那天在酒吧打了两个人你记得吧?这几天一直没消息,我原以为压下去了,结果没有……今天那个严哥放出话来,要好好收拾她一顿。”
“你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我给她打电话,结果没人接。”
……没人接?
傅遇风若有所觉般推开琴房的门,一部手机安静地放在他的书柜上,屏幕漆黑一片,没有丝毫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