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黄色的月光自单薄的纱窗帘照进了这个不过十几平米的简陋的出租屋,照在了一丝不挂,躺在木箱搭就的床上的,黎小雪的身上。常的好,光洁润滑又极富弹性,再叫柔柔的月光一照,更显出迷人的色泽。
就在这样的一个夜晚,黎小雪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她身边的男人钟友诚。
钟友诚把自己皮包骨的身子紧紧地裹在两个人唯一的一个棕色毛毯中,早就酣然,——在他从黎小雪的身体滚下之后,应该,就睡了吧。
黎小雪却怎么也睡不着,一直仰面躺着,静静地躺着。特别是两条修长而白皙的腿还劈着,保持着刚刚在钟友诚身下的姿势。
黎小雪多多少少地有着一些洁癖,在钟友诚从她身上一骨碌就滚了下去之后,她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湿透了身下的床单。这东西,她也知道,有她自己的,也有钟友诚的,但,她不想去弄,不想去清理,她只懒懒的,躺着,静静地躺着。
黎小雪以为,云雨而后的钟友诚会去看她的下身,但,钟友诚在她的身上瘫软了之后,真的只是一骨碌,就翻身到一边,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裹着毛毯,就打起了鼾。
黎小雪又觉得,钟友诚应该把毛毯盖在她的身上,至少,两个人勉勉强强地合盖吧,而后,就会轻轻地,柔柔地抚摸着她的身体,再吻着她的嘴唇,她的耳垂,她的脖颈,深情地说出悄悄的话来,宽慰她的付出。而这个钟友诚,这个她决意把自己今生的幸福都托付了的男人钟友诚,却只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毛毯的一个角儿都没给她留。
但,这就是她黎小雪自己选择的男人啊。
黎小雪轻轻地上扬了一下嘴角,还是笑了笑。
“月光真好。”黎小雪心里说,尽管,今夜的月光照平日里的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
“嗨——”
黎小雪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而这一口气叹出之后,她自己又吃了一惊,好像,这样的一声叹息出自旁人之口。
黎小雪歪过头看了看钟友诚,钟友诚睡得依旧很沉,疯玩了一天的孩子一样地睡得沉。
黎小雪冲着钟友诚又笑了笑,就又扭回头来。
再回过头来,黎小雪的嘴里又发出了和刚才相仿的叹息,无独有偶,黎小雪还是不相信这叹息声源自于她,还是吓了一跳。
可,这两声叹息真的不是出自她黎小雪之口,这间小小的出租屋里,可就是有了鬼了。而果真有鬼,可不更加要吓她一跳?
黎小雪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两声叹息,仍旧这样赤条条地躺着,赤条条的,好比一个人于这世界,来时一样,去时一般。
说实在的,和钟友诚云雨之中,黎小雪没有觉得快感。钟友诚一身的骨头硌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先就使她疼痛,这样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男人,也使她犹如一块石头压在心上,整个儿的过程里,尽情不得。
黎小雪真的就没有料到,自己的第一次竟这样就给了一个男人。她可是一万次地想过,她身体的贞洁要怎么样地在新婚之夜绽放幸福。但,就是这么一个夜里,她再没有了她的第一次。这一夜所发生的一切,再不可逆,又非比寻常。
她,黎小雪,在这一夜,由一个女孩儿变成一个女人了。由一个女孩儿变成一个女人,她似乎还没怎么太想,也没什么准备,但,这一切却都发生了。
她,黎小雪,睁眼看着棚顶,神情渐渐木讷,心中却一会儿有些激动,一会儿又有些怅然,一双眼泪于是就缓缓地自眼角流淌而出。
“妈妈。”黎小雪忽然轻启朱唇,喃喃地叫了一声,而这一声才出口,眼泪竟如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喷涌,直把头下的起了球儿的枕巾打得精湿。
黎小雪真的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孩儿,至少,她和她嘴里叫出的妈妈,一直这样以为。
在这个晚上,黎小雪却把自己给了一个男人,一个她火热地爱着,而她妈妈怎么也接受不了的男人。
单亲家庭长大的黎小雪今年二十三岁,大学毕了业,就进入了一家响当当的外企,因为聪明勤恳,不过两年的光景,就做到了部门经理的位置。事业自不必说,更因为有着漂亮的脸蛋儿和姣好的身材,特别在黎母看来,黎小雪将来的日子,不幸福都不行。
本来,黎小雪一直交往着一个男生。男生叫韩海涛,是黎小雪大学时的学长,而今,又和黎小雪在同一家公司里工作,不论是自身的条件还是家庭的条件都相当不错,在黎母的心目中,早是“女婿”前面加个准字。黎小雪也以为,自己就会和这个韩海涛顺理成章地步入婚姻的殿堂,可,令黎母、韩海涛并黎小雪都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一个钟友诚的突然出现,改写了一切。
说来,那还是两个月前的事儿。时节正是盛夏。一个晚上,黎小雪和韩海涛原本约着一起去看电影,不想,韩海涛所在的部门因为工作上出了点儿问题,临时召开紧急会议,不得不爽约了。
相约无果,一个人自然无心再看什么电影,尽管还是首映式。有些扫兴的黎小雪独自一人漫步回家,才走了不及一半的路程,半空里就压过一团浓墨重彩了的黑云。
要下雨了,瞧这阵势,又不在小!
街面都乱了起来,行人并车辆,似乎都想着要在第一时间避开这转瞬即至的风雨。
黎小雪也有些急了,连连地向路面驶过的计程车摆手,一辆辆计程车却急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