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看我！”崔德声向黎小雪已经不知道这么喊了多少遍了。
黎小雪越给崔德声这么喊，心里面就越是发慌，越不敢向崔德声这边看。
“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你是一个模特儿！模特儿，你懂吗？你要尽可能地把最好的一面展示在镜头前，你懂吗？你在想着什么？你觉得自己只要随便地往那里一站，就可以把钱痛痛快快地揣进腰包，是吗？你们这些丫头片子，真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做着什么样的美梦！天上掉得下馅饼吗？就算掉得下来，一定就可以砸在你的脑袋上吗？长着一副好面孔，就想吃这一碗饭，天底下的美事儿，都让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人给想绝了！我也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老板了，什么样的都弄来试一试，把这里当成了什么？”崔德声暴跳如雷，吹胡子瞪眼睛，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面在工作室里不住地走着，一面嚷嚷。
昨天给崔德声揉肩的女孩子也跟着崔德声不耐烦的身子，来回地走着，嘴里还劝：“哥，她也是才入行的，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你指教指教，也就好了，何苦又生这么大的气呢？”
“指教？”崔德声仍旧气哼哼地边走边说着，“我还要怎么和她说？我是一个摄影师！我不是模特儿教练！我已经很迁就她了！太大的动作做不出来，也让她随意地摆一些姿势了，不会笑，也随便她什么样的表情了，可，看镜头也都做不来吗？”
跟在身边的女孩子还劝着：“哥，你也是太着急了。你当年对莉莉姐可不是……”
“好了好了！别再和我说这些！我真的都干够了！”崔德声说着，又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工作室。
女孩子无可奈何地向黎小雪又看了一眼，也像昨天一样，跟了出去。
从来也没有在工作上表现得如此糟糕的黎小雪，眼睁睁地看着崔德声气急败坏地发了一通的飙，泪水直灌满了肚子。
整个儿的工作室因为主人的拂袖而去，变得极其安静。
一直在工作室的一角默默地看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的李君浩，在这寂静持续了两三分钟之后，终于又缓步来到了黎小雪的近前。
两个人隔着两尺的距离，都耷拉着脑袋，好像，个个有错。
李君浩低声地，先宽慰起黎小雪来：“可能，你还是过于紧张了。他真的也不应该那么和你喊，只是，他就是那样的脾气。他不发脾气的时候，人也是挺不错的。”
黎小雪缓缓地摇了摇头：“我真的没有想到我会做得这么差劲儿。我也想做好的，尽管，我并没有一直做下去的打算。对工作，我一向都是尽心尽力的。”
“我看得出来。”李君浩肯定地说了，又有些无奈，“有些时候也真的就是这样。我们越是刻意地想把一件事情做好的时候，结果往往又并不理想，而我们很随意地弄出的东西，反倒更叫人欣赏了。这么一来，好多时候，我们竟然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以什么样的一种心态来面对工作了。”
黎小雪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而这一口气里面，似乎还带着泪水的潮湿：“过去，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什么工作是不适合我来做的。我以为，只要自己肯努力，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好的。我现在真的知道了，一个人，总有自己应付不来的事情。”
李君浩显然还不能认可黎小雪这样的自我设限，抬起了脸，诚恳地说：“我虽然并不知道你当下里的打算，但，你的条件真的是非常好的。只要你肯做下去，这个圈子里，一定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也许，我的出发点就是有问题的。”黎小雪说得也格外地认真，“这是一个要么上，要么下的舞台，想滥竽充数，混得一碗羮吃，真的是不现实的。”
“其实，”李君浩的诚恳之中，又多了几分的迫切，“我觉得，你似乎对这个圈子还存在着一些偏见。这个圈子确实让一些人给搅和得有那么一点儿浑了，可其中依然不乏优秀者。你把这样的偏见消除了，或者就会做得……”
黎小雪没有让李君浩把话说完：“也许是吧，而这样的观念，不止我很难再转变，我身边的人更是。”
“你的意思，你身边的人也并不支持你做这一行？”李君浩问得有些伤感。
黎小雪又把脸往一旁转了转，没有应声。
“为什么一定要活在别人的目光里呢？”李君浩激动着，也和黎小雪道出了这样的论调，“生命是我们自己的，我们应该依照自己的内心，活出自己的风采！”
“自己的风采？”黎小雪低声地重复了，好似，又不屑地一笑。
“你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吗？”李君浩问着，情不自禁，又朝着黎小雪迈近了一些。
还和化妆间里一般，黎小雪再一次感觉到了一股子热气朝自己扑面而来，本能地，退开了两步。
李君浩在黎小雪的慌张里，到底感觉到了自己的莽撞，往后也撤了一些脚，低声地，又把刚刚的话向黎小雪重复着问了一遍。
黎小雪只把头低得更加厉害。
既没有得来应允，也没有遭到反对的李君浩，稍微地顿了一下，还是讲述起来：“我生在一个律师的家庭。爸妈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为我规划好了整个儿的一生。
“当然，想我从事和法律相关的职业。
“理由也和他们给我的规划一样地简单，就是，这样不仅会有一口不错的饭吃，而且，也算是拥有了一件生存在社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