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悦把自己的情绪平静了一些，又问钟友诚，“你真的想离开这里吗？”
钟友诚一脸的莫名。
悦悦知道钟友诚已经把昨晚酒后的话都一觉睡得忘了，就说：“你昨晚是这么说过的。”
钟友诚回忆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我确实是说过了这样的话，打心里，我真的又不想。我钟友诚最是一个把感情看得非常重的人。在这里住了这几年，对这里面的一切，就是这个屋子的一砖一瓦，也都有了感情一样。无奈，这里面却留下了我和她之间的太多的记忆。这些记忆，想上一想，就都是不尽的泪水。我真的担心，我会因此而在精神上出什么毛病。都说感情是毒药，给伤了这几回，我算是深有体会了。”
“要不，你还是先离开这里一段时间？”悦悦又这么提议着，好像对刚刚所梦见的一切还是心有余悸。
钟友诚稍稍地思考了一下，低下了脑袋，没有言语。
悦悦知道钟友诚还舍不得黎小雪，和钟友诚也不好再提黎小雪的名字：“你还不能放下……，放下这里的一切，是吗？”
“我钟友诚也是何等雷厉风行的一个人，只是，只是……”钟友诚话到此处，又摇头叹息起来。
悦悦把手挽在钟友诚的胳膊上，低声地说：“有些事情，都是自己在给自己设置着障碍。事情的真相可能远不是以为的那样。你先尝试着离开这里几天，怎么样？或者，人离开了这里，心境也就不会这样了。”
钟友诚低沉着说：“我也知道。不过，我如果离开这里，你会陪着我一起走吗？”
又给钟友诚问到了这样的问题，悦悦也是满心的无奈，敷衍着一样，笑着说：“你如果在外面立稳了脚跟，我就过去找你。”
钟友诚苦涩地一乐：“立稳脚跟？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算作是立稳了脚跟？有吃有喝，有地方住，还不算吗？一定要山珍海味，高楼大厦吗？”
悦悦也只一说，不料倒引出了钟友诚这般的言语，禁不住，就摇了摇头：“我哪里又是这样的意思了？”
钟友诚的话又指向了黎小雪：“我其实恨的是她。原本，我们也可以过得好好的，她却为了让她妈高兴，一心只想我办成那样的画展。为了那样的画展，她可以不顾及自己的颜面，不顾及我的感受，不顾及事情最终的后果。不是她一味儿地把希望和重担都寄托和压在我的身上，我们怎么就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现在的人，越来越不知道什么才是真实的人生，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应该和可以得到的，究竟是什么。”
悦悦看着钟友诚又紧咬了牙关，深陷到对黎小雪的怨尤之中，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
黎小雪才到了剧组，就给林导叫到了办公室里。
林导先让黎小雪坐在了一只沙发里，又给黎小雪倒了一杯才沏好的茉莉花茶，叫黎小雪暖暖身子，而后，就笑着问：“小黎，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一部戏里面好像少了一些什么？”
黎小雪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听林导这么一问，竟有些不知所措：“林导，我，我……”
“集思广益嘛。”林导在黎小雪跟前坐了下来，“目的就有一个，那就是，把咱们这戏给拍好。所以，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都可以直接了当地提出来。”
黎小雪还是摇着头，有些惭愧地说：“林导，我觉得，觉得我们这戏真的也挺好的了。”
林导冲着黎小雪摆了摆手：“论拍戏，你确实是一个新人，论学识，我知道，咱们这个组里面，都再没有比得上你的了。你用不着谦虚，更不要存在什么样的顾虑。至少，就你演绎的这一个角色，说一说你的看法。”
真正让黎小雪说起这一部戏里存在的问题，一天两天，黎小雪可能都说不完。她首先就不能明白，这个戏的主题到底是什么。一个主题都不清晰的电视剧，让观众看了，除了里面的一些热闹，又会有别的什么益处呢？
而这样的问题，已经不只他们这一个剧里面存在，就连很多热播的，看来看去，也只是让人不知所云，摸不着头脑。
好像她越来越不能完全地辨别是非一样，她实在就不知道这个时代里，什么才是观众喜闻乐见的好戏了。
林导让她提意见，她所以也提不出来。
——真的拍了戏，她才明白，影视更看重的原来不是影视本身，而是消费影视的市场。
对影视市场不甚明了的她，当然没有权力对他们这一部只为了卖钱的作品高谈阔论。
看着黎小雪还是推推却却的样子，林导终于说：“我是觉得，你这个角色上还少了一些东西。”
“我这角色上？”黎小雪反问着林导，更大的程度上，只以为林导的意思是自己没有把角色演到位。
林导又点了一下头，脸上的表情更严肃了许多：“影视剧除了娱乐的功能，更有教化的责任。作为一名导演，一名德高望重的老导演，我其实一直也特别地看重教化这一块儿。现如今，人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利益上，情感这一块儿，真的是叫人心寒。我们这一部戏虽然称得上现实主义的上乘之作，到底把人性描绘得太过于真实，特别让一些青少年看了，怕是对爱情和婚姻会有所畏惧。我们这戏里面所缺少的，就是那么一点儿理想的东西。而你这个角色上面，全是唯利是图了，实在是少了一种感人的力量。”
黎小雪大概听出了林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