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妈妈跑到夫人跟前回禀此事,赵大玲和玉阳真人聊了很久。夫人最近正在致力打造二小姐做真人的徒弟。好容易玉阳真人来府中,她忙不迭地将二小姐推到真人面前,谁料真人也只是客气地问候了几句就完了,却提出要去外院的柴房看望顾绍恒。夫人本要亲自陪伴,也被真人婉拒了,无奈下只能让身边的范妈妈陪着真人前去。
夫人感到很纳闷,真人与一个烧火丫头有什么可聊的?她问范妈妈,“她们聊什么了?你可听见了?”
范妈妈摇摇头,“周围开阔,我不敢靠得太近,所以没听到说什么。只在真人走时,听到她对大玲子说,让她好好照顾那个人,还说回头再来看他/她,也不知这个他/她指的是那半死的人,还是指大玲子。”
夫人越发纳闷,这个时候更不愿节外生枝,只有嘱咐范妈妈,“若是真人再来府中探望顾绍恒,你一定盯紧了他们
。”
赵大玲送走了玉阳真人,又将真人给的安神清心道符贴在长生周围的墙壁上,见他睡得更加安稳,也觉欣慰。她轻轻地退出去,帮友贵家的忙乎完晚饭,才又回来,见他还在睡,便轻手轻脚地躺在他身旁,拉着他的一只手,自己也闭上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青色的草原,无边无际,青草如丝。绿毯一样的草地上开满了缤纷的野花,清风拂过,带着青草的青涩味道和淡淡的花香。旁边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溪水潺潺,水面上闪动着金色的波光。赵大玲奇怪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更让她惊奇的是,她身上的青色粗布衣服不见了,而是穿着一件浅樱色的曳地长裙,裙摆上绣的花朵与草地上的鲜花相映成趣。发髻上的荆钗也变成了一根精美的水晶琉璃簪子。
赵大玲四处寻找,果真看见长生抱膝坐在溪边的草地上,他沐浴在阳光之中,身上是一件质地柔软的白色衣服,听到她的脚步声,他回头冲她微笑,笑容温暖和煦,“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赵大玲轻快地走到他身边坐下,樱色的裙幅和他的白衣下摆搭在一起。“这是哪里?”她好奇地问他。
长生含笑不语。赵大玲也没有再追问,只要能看到长生,听见长生说话,她就心满意足了,这是哪里又有什么重要呢?一直碧绿色的蚂蚱跳到她的裙摆上,鼓鼓的眼睛斜睨着她,触角一颤一颤的,大概是拿她衣服上的绣花当做了真的花朵。她抖了下裙摆将它送回到草地上,自然而然地问他,“我来这儿以后还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我穿着好看吗?”
长生点头,“很美!”
赵大玲有点儿不自信,闷闷道:“整天穿小丫鬟的粗布衣裳,我都习惯自己的丑样子了。”
长生哑然失笑,“在我的眼里,你一直很美,无论你穿什么。”
草从里的花骨朵一朵朵地开放,听得见“噗噗”的清响,好像是赵大玲此刻放飞的心情那般甜蜜。长生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夸她,他总是腼腆而害羞的,总是赵大玲去引着他说话,没想到他竟然会当面夸奖她好看,这简直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进步。
赵大玲欣喜得不知说什么好,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哪有,我一直蓬头垢面的,还一身油烟味儿。”
长生又笑了,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不知为什么,今天他很爱笑,赵大玲还很少看到他笑得这么惬意轻松,一副风轻云淡,和煦温暖的样子,看得她心头好像有只小鹿在撞。“不要笑了,长生,”她警告他,“你再笑的话,我可要……”
可要什么,她却没有说出来。长生晶亮的眼睛看着她,温柔中竟带着一丝促狭,歪着头问她:“你可要如何?”
“我要……我要……”她一时语塞,舔舔干燥的嘴唇。
他却忽然凑了过来,在她的唇上毫无征兆地落下轻轻的一吻,声音轻得仿佛在叹息,“你应该说,‘再笑,我可要吻你了。’”
赵大玲瞪大了眼睛,唇上仍有柔软而甜蜜的触感,只是她无法相信长生竟然吻了她,结结巴巴地呓语着,“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身畔清风拂过,阳光明媚却不刺眼,长生修长的手指比在唇间,“嘘……”
他放下手指,“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现在我告诉你,从我见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你了
。你一点儿也不嫌弃我是官奴的身份,不嫌弃我一身的血污,你给我擦洗上药,又找来秦伯接上我的断腿,在我痛得受不了的时候,拍着我后背告诉我‘好了好了,过去了,过去了。’从那时起,我就把你放在心里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赵大玲觉得头脑晕乎乎的,有种醉酒的眩晕感,耳听长生接着道:“你娘总说你上赶着我,说你是黄鼠狼,我是鸡。其实是我先喜欢你的啊。只是我不敢说,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说。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我早该告诉你的,让你明白我的心意,这样你就不会感到彷徨,也不会迷惘自己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长生拉起她的手,“你做得很对,我在刑室里听到了你对我说的话,你叫我不要死。幸亏你当时把我叫回来,因为有你在这里,我舍不得死。”
“长生。”赵大玲激动地扑到他怀里,攀着他的脖颈,只觉得满心满意的幸福和满足。已经尝到了亲吻的甜蜜,就无法仅仅满足于拥抱。她啄着他柔软的唇,用舌尖描绘着他完美的唇瓣,他如玉的面颊染上红霞,连耳朵和脖子都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