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凌心里甚是感激,感激叶梅在狂风暴雨之际护得母后亲手栽种的斗雪红无恙,却也实在不解叶梅为何这般气呼呼的模样,便道:“梅儿,你怎么了?”
叶梅不说话,只拿两只饱含泪水的眼睛盯着卓凌,嘴唇不停的发抖着,仿佛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
长喜小心翼翼提醒道:“皇上,奴才扶梅姑娘回宫吧,外面风大。”
卓凌赶紧伸手扶起叶梅,唤了人过来,让叶梅坐了自己的龙辇去了寝宫。之前一起窃窃私语的宫女见皇上把龙辇让给了叶梅,都惊得睁大了眼睛,原来皇上也是个多情种,才不在乎什么地位身份呢。
御医把过脉之后,说并无大碍,开了几贴发汗的药。叶梅迷迷糊糊就着卓凌的手喝了点姜汤,一觉酣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旁边照顾的宫女将一枚金色令牌递了过来:“梅姑娘,皇上早朝去了,走之前嘱咐要您好生歇着。哦,对了,皇上为了让您出入宫方便,特意让奴婢将这枚令牌交给您。”
叶梅接过令牌,细细打量着,心内不由冷哼一声——不就是怕我赖在宫里不走坏你名声嘛,至于做的这么明显,将出宫的令牌都准备好吗?!叶梅从小就是个自尊心极为强烈的人,现在卓凌有意赶她走,哪里还有脸面继续在宫里呆着。
“你去御膳房拿点薏米粥过来。”叶梅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开宫女,自己拿了令牌想离开皇宫。可是皇宫那么大,叶梅本就是个路痴,置身这么大的皇宫,一时着急东西南北都辨不清了。东跑跑西窜窜,一直到晌午时分才来到偏僻幽静的西南角。趁着守卫换岗,叶梅蹑手蹑脚从门口溜了进去。眼前的偏殿,因为其布局甚是独立,也可算作是一个别院。院内杂草丛生,很是冷清。
“又走错了!”本以为会是个出口,却不料只是个荒芜的别院,叶梅不由得拍拍自己的脑袋,很是懊恼。早知道会穿越到大周朝一遭,就该好好学学历史的,偏巧自己不喜欢历史,连周朝十几个皇帝的名字都没记住,更别说皇宫的地图了。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我就知道你迟早是要来问我的,哈哈哈哈……”杂草丛中忽然探出半个脑袋。
叶梅被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想找个机会溜走,那人却飞奔了过来,一把拽住叶梅的胳膊,仰天大笑:“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关于你父皇和母后的过往,还有你哥哥的下落……哈哈哈哈,十几年前,他们将我囚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现在他们的孩子却来求我了……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苍天有眼哪,你们终于有求于我了!”
眼前的女子四十多岁的模样,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尽是皱纹,满头的银丝毛毛躁躁的随意披散在肩上,看起来有些疯癫。女子的手宛如铁钳一般有力,将叶梅拉到跟前,细细打量着:“我最恨的就是没能让卓子轩断子绝孙!”
叶梅虽然听得云里雾里,见她这般诅咒卓凌的爹娘,心里生了些戒备,小声试探着劝解道:“婆婆,我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卓子轩是先帝的名讳,平头百姓可不敢这么称呼的。”
“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吐蕃的丽娜公主,你居然叫我婆婆,我有那么老吗?”女子理理头发,站直了身体一副孤芳自赏的模样。
叶梅心里既好笑又难过,好笑的是这位婆婆蓬头垢面却自以为貌美如花,难过的是冰冷的皇宫如同牢狱一般将女子的青春囚禁了起来。看来皇宫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倒不如帮这位婆婆正确认识一下自己。想到这里,叶梅去墙角端了一盆子水过来,道:“丽娜公主,借这盆水你仔细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丽娜探着身子慢慢挪到水盆子前面,盆里浮现出一张衰老憔悴的脸,眼袋下垂皮肤松弛,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
“不,不,这不是我,这不是我!”丽娜仿佛被盆子里的影子吓着了,额头上青筋暴起,忽然声嘶力竭的大叫着连连后退,眼眶里满含泪水。
叶梅上前扶住,忽然有些同情她。看样子她在这偏殿里一个人生活了十几年,已经忘记了今夕何夕,更不知岁月更替,而她已经满头银发。或许,正如她所说——她身份高贵,是吐蕃的公主,可是那又能怎样?时间是最公平的裁判,无论皇亲贵胄抑或平民百姓,都会变老,毫无例外。
丽娜身子瘫软,靠在叶梅肩膀上老泪纵横。叶梅待她镇定些了,扶她坐了,拿自己的帕子替她擦了脸上的泪水,想出言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叶梅正犹豫着,却见丽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哀求道:“我知道你是大周的皇上。求你了,求你放我回去吧,以前都是我的错……”
“我……我不是……”叶梅连连摇头,伸手想拉她起来。丽娜只当是叶梅不愿意放走自己,拽着叶梅的手嚎啕大哭:“当年是我不对,偷偷抱走了大皇子,可是……可是若不是我抱走他,你也做不了皇上啊!”
叶梅胸内忽然窜出一股无明业火。只见她一把推开丽娜,冷冷道:“你以为天下所有人都喜欢那把龙椅,都渴望让权力禁锢自由?卓凌是花朵一般娇嫩的女儿家,是你,是你害她没了至亲兄长,还要咬牙为苍生计!”
丽娜缓缓起身,一改先前的痛哭模样,从容镇定道:“若是你们放了我,我便告诉你们大皇子的下落!”
叶梅一脸诧异,眼前的丽娜可真是一位奇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