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孟,你不是在逗我玩吧?”不是刘据不信霍光的话,而是霍去病和秋无意是童年旧识就已经是很巧合的事了,岂料秋无意要的药引,竟是他们那天拿到的鹿茸,实在是巧得过分了。
霍光当然看得出来,刘据脸上的震惊表情不似作伪,可他还是认真地拱手道:“微臣不敢欺骗太子殿下。”其实,不仅是刘据觉得匪夷所思,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因为那对七色鹿的鹿茸,来历本身就很神奇,与其说是刘据猎鹿拿到了鹿茸,不如说是那只鹿把鹿茸送给了他们,尽管它送的方式比较离奇,搞得刘据和霍光差点就回不来了。
想到自己历经艰险拿到的鹿茸能派上这样的用场,刘据庆幸自己不枉虚惊一场。他定了定神,又问道:“秋神医原话是怎么说的?即使有了药引,也只有五成的机会?”
霍光默然颔首,良久方道:“确是如此,不过秋神医还说过,就算只有三成的几率,他也能把它变成十成。”自从秋无意说出霍去病的头疾不及时治疗会有怎样的后果,霍光就被他折服了。
刘据也是同理,他们是经历过元狩六年那个悲痛欲绝的九月的,不要说是五成的机会,哪怕是一丝一毫,他们也不可能错过尝试的机会,好容易重活一回,不能给自己留下同样的遗憾。
从那天起,秋无意就留在了冠军侯府,专门给骠骑将军治病。
只不过,扎针三日一回,汤药的方子十日一换,除此之外秋无意根本无事可做。
偏偏霍去病看他又不怎么顺眼,两人每每说话总是要呛起来,秋神医不想让自己的病人心情不愉快,就打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免得天天在霍去病面前晃来晃去,让他看了心烦。
闭门苦思了三日,秋无意想到要做什么了,他在城里赁了间铺子,开了家小医馆,打出的招牌是专治疑难杂症,若是普通病人,不好意思,本店恕不接待,您另寻去处。
秋去春来,转眼到了元狩六年,霍去病的头疾没有什么变化,就是既没好转,也没恶化,绝大多数时候都如常人一般,只偶尔会有疼痛和晕眩的情况出现,但并不是很严重。
用秋无意的话来说,这是他针法精湛、下方精准,才能控制住骠骑将军的病情发展。对此,除了霍去病本人不发表意见,其他人都是深深信服的,并对秋神医的医术推崇不已。
刘据与霍光相信秋无意,自然是由于他们知晓前世之事,而其余人等信服秋神医,则是因为他用事实来说话。过去小半年,经秋无意的手治好的病人,已达三四十位之多。
不要小看这个数字,秋无意接手的病人往往是其他医馆不收的,到他这里来,不过是抱着最后一线生机,因此虽然他治死的病人比治好的更多,神医之名还是在长安城内不胫而走。
就连皇帝也动过招揽秋无意的心思,被他婉拒了,理由很简单,身为一名医者,要想不断提高医术,最好的办法就是多给病人诊治,多接触不同的病人,熟能生巧,水平自然就上去了。
他之所以不愿进宫,不是不想为陛下效劳,而是宫里没有那么多的病人让他诊治,长此以往,他的医术就会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他便是在宫外,只要陛下传召,绝不敢怠慢,定是随传随到。
皇帝被秋无意说服了,他召他进宫做什么,就是看中他医术好,可就像秋无意说的那样,宫里的太医接触病人太少,虽然可以互相讨论,终究是纸上谈兵,不利于医术的精进和提高。
皇帝召见秋无意的时候,刘据也在旁边,他想了想,趁机提出一个建议:“阿翁,儿臣以为秋神医的话极有道理,宫里的太医们,就是接触病人的机会太少了,这样的情况应该尽快改变。”
“哦……”皇帝意味深长地应了声,笑着问道:“太子认为应该如何改呢?”太医的医术高低直接关系到皇家众人的身体康健,皇帝不可能不放在心上,他对儿子的想法非常好奇。
“儿臣以为,应该给太医们排个轮值表出来,每人每月或是每季抽出几天时间,对外接诊对应的病人多少位,不能让他们困在宫里荒废了手艺。”太医水平不够,倒霉的是他们哎。
皇帝略一思忖,赞许地点了点头。没几日,这件事就安排了下去,太医们不知道建议是皇太子提出的,只晓得秋神医进宫一趟,他们的工作量就集体大增,不由都对他记恨上了。
好在秋无意平时住在冠军侯府,他们对他虽然不满,也不可能对他如何。
许是从小就能预知未来的缘故,刘据这一世在皇帝面前的表现明显要比从前显眼得多,因而他的弟弟们在皇帝面前的存在感比从前更弱了,所以霍去病也没有兴起请封皇子的心思。
因为根本没有那个必要,皇帝眼里就只有太子一个,小皇子们就藩不过是时间问题,皇帝想到了自己会说的,反正李美人无宠,而有宠的王夫人,她已经快要不行了。
在今上的后宫,王夫人算得是个厉害人物了,皇后失宠之后,她牢牢抓住了皇帝的心,直到病重,也没有转移到他人身上。要知道,皇后身后有能干的卫家,而王夫人的娘家,真是不值一提。
“阿母,阿翁说要让秋神医来给你看病,你为何不肯?”王夫人的病榻前,六岁的刘闳一脸茫然地问道。他虽身在宫里,可秋无意的名字也是听过的,旁人都说他医术过人,可活死人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