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木坐在桌前萎靡不振,方才的精气神儿好像被一股恶风吹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长吁短叹、默默伤神,就连那些师兄师姐们的交谈他也听得只言片语,只知道大伙儿在互相告别,说些什么一路珍重、万加小心云云。
饭后,一伙儿人兵分两路,一队朝北,一队向南,“天合派”主宫的三个弟子渐行渐远,其他五宫六名弟子以目相送,李小木眼巴巴的看着那个俏美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苦悲参半,多么希望那妙丽的人儿再回头看一眼,可直到三人的身影没入耀眼的晨光里,暮清都没回过头。
李小木苦叹一声,依旧杵在那里发愣。
“哼,不该走的走了,该走的反倒留下来——”藻茶在一旁冷声哼哼,“装傻充愣的,这是又要拖大家的后腿啊——”
“滚!”李小木突然大声喝道。
不止藻茶,其他人也都愣了,他们从没看过李小木发火,可这会儿却见他怒瞪着眼睛,拳头攥得“咯咯”直响,那股凌厉的气势,好像凶神附体、恶煞上身。藻茶吓了一跳,心中也不免有些发寒,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呵斥,脸上又怎么能挂得住,提步便想上前理论。
“好了——”岩士戎皱眉道,“赶路要紧,我们务必要在日落之前赶到‘五绝门’!”
……
最爱说话的李小木好像哑了嗓子,其他人也无甚话题,一路沉闷,几人只专心赶路,因此,接近“五绝门”的时候,太阳还高高的挂着。
“五绝门”的人早就收到了讯息,还未等几人过境,便已在山下二十里处候着——主派“天合”来人下选,那可是几年不遇的“大事”,虽然来的尽是些小辈弟子,但那也是奉着“圣旨”的,且主派山高名响,威震寰宇,出自其中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辈,而又能代表师长们下山的,肯定更是优中取优、高人几等……最关键的,这次“下选”,他们才是最后的“裁决者”,究竟能选上多少人,选上谁,全都由这六个弟子一拍定论。
鉴于此些种种,“五绝门”当然不敢怠慢,派了副掌门和几位师长亲自下山迎接来了。
迎上了“贵客”,一行二十几个人便结伴往山上走,到了山脚下的时候,李小木他们便发现,山路宽阔直通山顶,而道路两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尽是年轻的弟子,威风凛凛、神采飞扬,这欢迎“贵客”的架势是摆足了。
“天合派”的弟子心中感慨,自然也多了几分敬慕,同时你也有些不好意思。岩士戎几人一路走、一路寒暄。
只有藻茶撇着嘴,好像对这等支派不屑一顾。
李小木还是闷声不说话,可等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心中渐渐记起在“八沿门”的种种——那天也是这样,门派上下都喜气欢腾,师兄师弟们喜笑颜开、师姐师妹们花枝招展,都在憧憬着自己的美好前程……
他盯着身边那一张张带着期望而又伴着紧张的纯真面孔,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仿佛又看到了同门的那些笑脸……
旧景重现,恍如隔世。
李小木的心湖再次泛起了层层波浪,这次不是因为暮清。
几匹骏马在前面踢踏而行,李小木走在最后,心中正百感交集,忽听一侧偏路上有人声吵骂,一个小弟子从路边横闯过来,脚步踉踉跄跄,险些摔到路中央。
藻茶趾高气昂,把胖胖的身子挺得像个葫芦,眼睛也高出额顶,根本没注意到前方有人,胯下的马儿受惊,前蹄高高扬起,差点儿把她从马上折下去。等她稳住了马,才看到前方的小弟子,顿时瞪圆了眼睛,“哪里来的小儿!”
那小弟子也就十三、四岁,身上脸上泥灰遍布,面颊红彤彤的,显然是喝醉了酒,但也被扬起的马蹄子吓了够呛,酒也醒了几分,跌坐地上,“哎呀,你、你这胖妞也真无理,明明是你骑马掏裆不看路,反、反倒怪我——”
藻茶大怒,刚要发作,就听身边的副掌门突然大喝,“混账!又是你!”
那小弟子这才看到副掌门,吓得脸色一白,“掌、掌门师叔。”
“又喝了多少酒?!”副掌门怒道。
“不、不多……”小弟子酒气熏天,“刚刚陪过城里的几个掌柜,不、不喝不行啊,不喝,咱们‘五绝门’的食饮用度哪里来……不喝,弟子们的符纸法器哪里来……不喝,诸位师长的……”
“住口!”副掌门突然喝道,紧皱着眉头,向两边的弟子发号施令,“把他给我拉下去,回头重重惩治!”
小弟子虽然酒吓醒了一半儿,但还是醉意朦朦,等看到李小木他们,又露出笑容,“哎呀,你们就是主派来的‘贵客’吧,失敬失敬……诶?放开我,我要给客人请安……磕头……喂喂,别拽我裤子啊……裤兜子的东西太硬,硌、硌得慌……”
洛淑儿和藻茶两个女弟子都皱起了眉,心生厌烦。
哗啦!
小弟子的裤子被扯松,一只钱囊掉出来,金锭银锭散落一地……
……
小弟子被人连拉带拖的弄走了。几人再次催马,副掌门在旁边一个劲儿的赔不是,说刚才那逆徒不算是“五绝门”真正的弟子,原本是山下县城的一个小乞丐,后来门中的几个弟子在城中遇到仇家,被人追杀,他无意中救了几人,这才受到掌门的青赏,把他招入门下,可此人闲散惯了,懒惰成性,学文学武都不上心,但偏偏一张嘴巴能说会道,一颗头脑精于算计,也不知给掌